程裕步入小院,发现里头倒也算精致。一方大小恰好的池塘坐落于其中,碧水清澈见底,不知是谁养几尾碧蓝灵鱼悠闲游弋,偶尔还调皮的激起圈圈涟漪。
屋下铺着张矮桌,桌上正展着幅未完成的妙画。而正在案上杵脸发呆的,不正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师兄——寇林么?
“方才换了气息,本以为就是换个守院弟子。想不到连程师弟你也来了?”灵感顿无的他干脆地放下了笔。
“嗯~气息紊乱,什么人能将你伤得如此重?其他宗门的金丹境修士么?”
只见程裕笑了笑就在廊下运起功法,“也就被只二阶境妖兽喷了个灼焰而已。”
“二阶,师弟你不是回神道剑门论剑了么?如何还跑北脉岭跟妖兽厮杀去了?”这下,连寇林也感到困惑不已。只不过看到自己师弟正运气疗伤,也就熄了继续追问的打算。
铸炉峰,杏林。
每当晨雾缭绕或者夕阳洒满之时,不大的树林中逐渐析出层赤色的灵意飘落在水潭上。
水面上挥发的阵阵碧蓝灵气不断与赤色相缠又斥离,最后被坐在岸边入定姜云逐步吸收化入气海。
在潜心修行的忘我之境中,时间悄然流逝如细沙穿过于指缝,不觉间已到了和内门修士约定之日。
神识中快与杏林为一体的姜云,忽感有人踏进。睁眼才见素色浅纹锦袍师姐正站在水潭对岸满脸赞许状,身旁还停着艘飞舟!
“云修炼过于深入,竟忘了出发时间还望萧师姐恕罪。”站起同时忙告礼。
“姜师妹不必如此,入定的忘我境界本就是灵光一闪不可求,倒是师姐不识趣打扰了静修。”
“想不到师姐竟遣飞空器宝而来。我们路上聊如何?”
“就依师妹!”
相互客套了下,便利索地跳上了飞舸。
“散事堂之前不是有个诡崇出没的地点么?师姐为何对宗门提供的信息不感兴趣?”虽然已经坐过飞舟,但是看着下方不断掠过的景色姜云仍然觉得新鲜。
控制飞舸的萧曼则答,“那个顶多就是个平民乱葬岗,卓师叔不是叫师妹去弄幽影石么?就我所知悉诡崇太弱可是凝不成的。
如今宗门附近的诡崇逐渐减少,有的甚至被兄弟宗门连根而拔。只能远离宗门去寻了。”
“诡崇的减少难道不是好事么?”姜云听闻这话不解。
“古籍云: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就算旧的诡崇纠集地被消灭,但总归是汇阴凝魂之地,久而久之定还会有新的诡崇而生。
以往听内门的前辈师兄师姐所说,光是清剿都左支右绌哪有如今这般轻松过。可我总感觉有某方不可名状的力量试图在控制或改变些什么?”
“师姐说的东西都太深奥,但是姜云起码知道,现在宗门的弟子同僚没有以前那么危险了。”
“但愿是我多想了。”萧曼收了收发散心思认真御眼前起飞舸。
……
望着高入云霄的盘山小径,放下担架的货郎只能先在山脚下的岔口茶摊歇脚。
“店家来碗茶!”随着铜板砸在木桌上的响声,唤醒了昏昏欲睡的发须枯白的老叟。
忙将大碗放上桌,随即熟练的倒入飘着几张散叶淡茶。
端起带着滚烫的茶碗急忙吹了几口气,又嫌太烫就放下了,“店老可知这山路通往何处?”
挥动着破蒲扇的老叟笑道,“沿山路而上的是个叫背山村的小屯落。”
货郎多吹几下发觉没有方才那般滚烫,才轻呷一小口就迫不及待继续问。
“看样子老翁是这村里人?”
“以前是,现在只不过是到山脚讨吃等死的老东西罢了!”说罢就如同不介意般大笑,就连嘴中黄牙似乎并未多剩几颗。
刚将适温的茶碗凑近唇边,那货郎却又忽地一顿,轻轻搁置了手中的陶皿。“这是为何?”
“前几年来了场山崩,不光埋了半个村的人,就连本就不多的贫地都被滚下的坚石盖完了。”老叟闭眼摇了摇头,惨事总是不堪回首。
“这么说这背山村已经算废弃了?”灌了半碗茶的货郎连连吐出口中又苦又涩的黑茶叶。
“好久没回去了,去年听最后几户迁下山的说,还有个孝子为了自己断腿的母亲还不肯搬离。”茶馆老叟说到这,黯淡的眼眸似乎又恢复了几分精气。
“货郎这是想上山卖货?依我看还是算了吧。有那时间还不如多跑山下几个村。”
“茶老当我这货轻不成,自然是不能上这陡峭山路。”留下桌上沉着黑叶的小半碗茶水,那货郎重新挑起了担子。
老树枝头,一只灰背的麻雀静静凝视着茶馆中的两人,片刻后它悠闲的梳理了几下羽毛,随即舞动翅膀向着蜿蜒的山路翩然飞去。
……
背光的山坳深处,风霜渐爬脸上的男子看着不断由山岩上滴落的露水,心里充满忧虑。
“前些天还有的溪流,想不到也快断了。这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