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帮人什么来头?王家从落滨城请来针对劫修的打手么?”一名脸带刀疤食客端起已经没多少酒的瓷碗。
另一位嚼着脆豆短打大汉嗤笑了声接上话。
“王家可不舍得花这价钱,这向正卿八成是又找到什么珍宝稀药目标想吃独食,没成想成了被劫宝的那个。”
“我也觉得不是。”欲言又止的褐衫青年扭头四周看了看又压低了发声,“……据说,另个踢到铁板的是东黎客,根本就跟星元派跟王家完全没关系。”
“东黎客?他不是瞧不起劫修这行当的?又怎么跟另两拨绿林散修扯上关系了?”刚端起碗的刀疤食客停下了动作。
“他不是每隔几年脑子就犯一次抽风么?这次就是路上硬拦下经过的路人跟他切磋道法,别人不肯就不放过。”
“那然后……”四周的酒客都被这话吊起了胃口。
“丢了修炼多年仙术心法,还被踹靖河里了。”
“照你这么说,这都是同一伙人干的?”
“我怀疑是金羽宗……”
“什么都扯上大宗门,虽然势大但人家在戊方东境呢。刘猴儿还说跟面如山枭力若山怪的修士斗了两天一夜你也信?。”
“哈哈哈~那是那是,尽给自己脸上贴光……喝!”
刚才还沉闷的酒肆内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夕阳下几只灰背白腹麻雀飞过木廊桥拱,三三两两落在一处华丽酒楼的后院树梢枝条。其中一只大胆的选择在门口斗拱上落脚。
“你们几个快去把雅间的装饰桌椅全换了,今晚丁公子要在此招待贵客……”
几个忙于搬扛的伙计并没留意一只灰雀此刻已经悄无声息飞入房间中。
内坊另一头,一银发老太带着满嘴针扎胡须的大汉从一小院走出,朝着院前指了指。大汉满嘴吚吚呜呜然后就挥动笤帚打扫起来。
院子内刚才银发老人与大汉经过折叠倒映后逐渐模糊,逐渐清晰的是站书桌旁的萧曼。
此时正看着玉笔不断将酒楼发生的场景在白纸上画出来。
“要是云鹩在就好了,如今只能尽手段而用……”
收起遗憾的她看着画上不断呈现的画面还有对话文字,思绪又不受控制的跳回到了几天以前。
“……小修也只是受丁家蒙蔽,冒犯了上仙还望饶命啊……”
“……鹬蚌相争终成空,小友我看你骨骼惊奇不如归我东黎门下……”
‘那满嘴呓语扔下道籍就走掉的疯癫老道念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靖河坊的王家与丁家看来远没有表面一团和气,这跟丁家有点关系酒楼说不定能打听到些什么。’
而在酒楼雅间梁上的鸟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窜入了伙计刚搬入房间的屏风里化作在花树间飞舞丹影。
暮色渐沉,雅间里各种明烛将不大的地方照如白昼。
门外一前一后迎入两人,前面一人粗布短打手拿笠帽肌肤黝黑相貌平平,另外一人锦衣玉面对另一人多有恭谨之态。
美酒佳肴上毕,房里只剩两人。
“丁公子,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以后此类琐事能省则省。”
“上使恕罪,此次确有要事禀报。”
随粗衣人手抬了抬,丁姓男子立马缄声。
只见被称呼为上使之人从手中戒指取出三支颜色各异小旗,随后飞插于房内三个方向。
哪怕是透过玉笔作画,萧曼也忍不住惊叹,“此阵不用箓纹,却以小旗为引,确实精妙。”
“说吧。”
“王家好像在坊外大城请了好手,近几日传闻西边来了位自称‘西霞山’的宗门修道者不知道此事是否与王家有关。”
“西霞山……?”肌肤黝黑者面无表情手指不时轻敲桌面。
“在下斗胆,圣教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小修好提前准备。”
“怎么,元星派的镇守几天没出现就按捺不住了么?几日后万宝楼的飞舟就到了,至少也得等其离去。这期间让你的手下都缓一缓。”
“……那灵树事也一样?”
粗衣短打者收回阵旗回了一句“照做。”就走出雅间。
锦衣公子在桌前踌躇一会也随后走了出去,不久在画中钻出一个黑影也飞入夜空。
小院中玉笔已经伏倒在白纸上许久,而萧曼却还沉寂在思绪当中。
“如此看来,这靖河坊看似平静实则波诡云谲。
‘圣教’?莫不是修违禁道法宗门自称?若真如此,这坊市到时又要成几拨人斗法之地。还是要早做打算。
万宝楼……飞舟?莫非也如浮舰那般?可东陆洲的浮舰都是大宗门秘宝,怎随便示人。
还有这万宝楼听名字不也如东陆百宝阁那样是商贾之间组成的松散联盟吗?竟能有通天地的法宝?若无差距那么搭乘其飞舟到下个坊市或大城亦是可行法。”
俏修士用手稍稍按起额头,自打突然不在西霞山后,一路上不是赶路就是在与野仙散修斗法,如今稳定下来后发现自身的修为非但无寸步增进咋反而有渐漏之势,何其不惆怅……
不远处林默早已晃着头昏昏欲睡。墙角的舒盛口中时不时念着“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