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到南街巷子口就能听见熙攘的人声。
卖吃食的小贩光顾着和路过的熟人扯闲天,自己的摊子一个没看住,被街上褴褛的叫花子偷拿了豆包炊饼,藏在怀里跑没了影儿。
“是这儿。”
两人站在戏馆前,镂花的大门上边挂着个牌匾,鎏金的大字醒目:
“宣天戏馆”
这戏馆开了有些年头,平日里演着些耳熟能详的梆子戏,什么桂英挂帅,木兰从军自不必说。
前阵子馆里请了个会弄木偶的老头来,演了几出木偶戏,惹得一众看戏的县民姥爷连声叫好。
名声传的飞快,今天竟把那爱看戏的安山大贾都给钓来了。
交了银子入场,镶花边的坐席上嗡嗡的议论声不绝,瞅了半天,自个的位置还没找到,许幺就先看到个熟人儿。
正是今早那飞扬跋扈的周长熊他老子,周金宝。
不过周长熊是要上衙点卯的,此刻那周金宝还认不得许幺,倒也不用担心找上麻烦来。
许幺如是想着,和杨先落了座儿,再看正前方的大戏楼上,打腔的乐器一概没有,台子中间单单放着一把红木椅子。
许幺生出疑惑,问向杨先:
“这戏唱的是什么词,演的是什么景,也没个介绍,连个念旁白的都没有?”
杨先把食指怼在嘴皮子上:
“嘘,开场了。”
只见台上的大红帷布遮住又拉开,椅子上多了个木偶小人。
仔细一瞧,那木偶的四肢都牵着根根的红色细丝线,一直连到戏楼的天花板上。
那木偶精致的彩绘栩栩如生,披着一件小巧的墨色窄肩皂罗袍,红彤彤的脸蛋上点着两笔深黑色的眸子,看上去让人发瘆。
丝线一吊,那木偶灵动起来,歪斜着走了两步,一阵铿锵的盘铃声打起,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才有了吊嗓子唱戏的苗头。
这声音一响,许幺心里打了个突儿。
灰暗而轻飘,像是断断续续的灰尘吊子似的声音灌来:
“这一回,演的是《小役卒勇斗大妖熊山君》。”
许幺瞪大了眸子,在那人声传来的瞬间,脑子里的【木舍利】增益效果疯狂的抵御着什么。
一种极难形容的感觉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眼前的景色变得恍惚,空间扭曲波动像是水里波纹来回晃荡,他下意识想要挣脱,但一转念头,又放松了下来。
许幺的意识沉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中,几丝红线从看不见的天上伸下来,落入四肢百骸。
一抬头,把他惊了个激灵。
那画着人妆的木偶哪里还有那般小,此时竟有小山一般大。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那孙猴子站在如来佛的手掌上仰头看着它。
那木偶的关节手指轻轻带动丝线,许幺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这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木舍利】和【孽炎】疯狂的鼓动,在丝线上燃起一阵妖火,烧了好久才摆脱了控制。
许幺的身子向下落去,空间逐渐明亮,他瞧的清楚,脚底下是天空的云层,再往下是山脉,最后落入了一个县城中的酒楼……
赫然是那安山县的万宾楼!
许幺瞧的分明,酒楼里的宾客们无不悬着红色丝线,举止间却与常人无异,仿若不知。
“听说了没,最近可别上山去,闹妖呢!”
“闹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