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顺着许幺的眼神瞅过去,落在那和尚手上,哆嗦着手指杵着昏过去的村夫,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
“就是他!甲班组找了两天都没找到的那村夫!”
和尚的眼神如死鱼一般沉寂,见许幺立着,发白的眉毛微微挑了上去。
枯槁的手掌合住朝着许幺低喃:
“阿弥陀佛,施主怎还活着?”
许幺前世本就不信佛,对于和尚之类的还停留在骗吃骗喝的印象里。
虎口捏住刀把,拿眼吊着这老和尚:
“老丈,我看起来像是该死之人吗?”
“阿弥陀佛,施主若是不死,我如何渡你脱离苦海。”
老和尚眼神无波,语气加快,正说着话,那枯槁的身子陡然拔高了一截,从前胸后背四肢六腑钻出来数条细柳枝子。
老脸枯的像是树皮,透着七分本相,三分人样,活脱脱一个树精!
尖锐如针的枝杈子眨眼间向两人淹了过来,犹如几簇脱了弦的利箭。
早有准备的许幺凝神盯着柳枝,紧绷的肌肉带着刀把脱鞘而出,宛如一道匹练的秋水,泛着白芒削在窜来的枝杈上。
崩,抹,绞!
突如其来的变故杀了杨先一个激灵,一屁股摔在地上,被碎石子硌的生疼都忘了叫出声来。
只见许幺挡在他面前,细细簌簌的柳叶子夹着几截断木落下,呼啸的风声把烛火压的很低。
“别楞了,把刀捡起来!”
横刀一甩,卸了劲,许幺瞧的分明,那被砍断的枝杈子从断处又生出了新芽,这么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长出来。
而手上的腰刀,已经崩出了豁口,让许幺暗道一声倒霉。
这枝条子竟然这么硬!
此时杨先定了神,捏着刀立在许幺边上,眸子里才多了几分官差该有的神色。
“头儿,这不像是人啊!”
“瞎子也看的出。”
说话间的功夫,许幺抹了一把刀身,呼的一声窜出一条妖冶的火焰长龙裹在了刀上。
左右摇摆的焰火把他的脸庞映的鲜红,能依稀看见唇边摇摆的绒毛。
孽炎!
“亲娘嘞,你还会这一手儿?”
杨先暗自思忖,今天的头儿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
如果说以前的许幺是个踏实办差的耕田老牛,那现在的许幺更像是狩猎场上沉着的猎豹,眸子里藏着一股说不清的东西。
话音落到地上,许幺已经窜了出去。
刀子在空中敞出一道焰痕,煞是好看。
那树精愣眼一瞧,呢喃着听不见的耳语:
“老衲可不怕火……”
几条完好的枝子左右开弓,像是几截长鞭朝着许幺劈来。
细鞭破开空气,噼啪的声音钻入耳根,与带火的刀子迎面撞上。
红的绿的交织在一起,缠成了个大麻花。
许幺招呼着劈开枝杈,一根根焦黑的断枝稀疏落下。
冷不丁又有一根从他背后钻来,眼看就要扎在他身上。
铿~
一声闷响,杨先撑着刀把那偷袭的枝子架开,险些摔倒。
饶是如此,他还是替许幺遭了秧,被一根尖刺扎穿了肩膀,躺倒在地。
许幺这才回神,豆大的汗珠在额头沁出,眼下却也顾不上他。
再看那老树精,沉闷的脸色闪过一丝慌乱,被许幺全看在眼里。
“这不是普通的凡火,这是妖火!”
老树精暗自纳闷一刹,许幺又攻了上来。
“老逼登,慌了吧!”
许幺疯狂催动着那股火焰,从一条枝子流窜上去,一直铺满了整个树身。
“你……到底……是什么人……”
熊熊的大火烧了半天,如水波纹般的热浪夹着几声沉闷的惨叫掀来,在整个庙子里回荡。
【你收录了摹本·柳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