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身处这样的境地，依然有高低尊卑。

有势力划分，你争我夺。

有残酷的食物链。

此刻，在臭气弥漫的垃圾堆之间，上千人俨然形成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团伙势力，其余的则是一些附庸。

每个势力都会圈住一片区域，防备其他人进入，他们自己则细细发掘。

至于能挖到什么宝贝，就全看各自运气了。

这是长期的混乱斗争之后，逐渐形成的平衡与秩序。

当然，如果谁发掘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稀罕东西，这种秩序就会马上被打破——所有人都会冲上来抢夺，打得头破血流，直到分出生死为止！

然后，再迎来一下次的僵持与平衡。

“狗哥，挖到一个香炉，赤铜打造的。”

有人兴奋大喊。

“傻鸟，别说话！”

团伙里有人提醒——闷声发大财。

捡到好东西，得悄悄拿住了，千万别声张。

“半只烧鸡！”

“两条撕烂的天蚕水纹黑丝长袜！”

“一把炼废的剑胚！”

也有一些恶心的人，专门负责窥视其他团伙翻出的好东西，故意叫出来。

“秘笈！大混导引气功残页！”

有人翻到一具尸体，搜出一本泛黄的书卷，低声招呼同伴。

但还是被周围的人听到了。

很快，其他几个团伙的几十号人围了过去。

“你们、你们干什么！”

“嘿，看看，大伙儿一块分享嘛！”

“滚开！敢惦记我独眼狗的货，打烂你脑子！”

“好好好，狗哥，算我不懂事——”

噗嗤！

一道白光闪过。

“啊！我的眼睛！”

“嘿嘿，独眼多别扭啊！这样你就两眼一抹黑，彻底齐活了啊，狗哥！”

“你敢下阴手！”

“杀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了他！他伤了狗哥！”

狗哥团伙的六个人瞬间红了眼，掏出开裂的菜刀、缺口的匕首、断把的斧头，疯狂朝着那人扑去。

嗖——

剁剁剁——

肉肢飞溅，血水狂飙，断口是白色的骨渣，黏着一串串青色的筋络。

满眼都是红的黄的乱流。

扑通！

有人倒地。

“咬死你！”

“啊！我的耳朵！松开，快松开！”

“砸嘴，敲烂他的牙齿！”

前面的人混战成一团。

“小心小心，自己人！”

“别杀他，先找到那本秘笈。”

“快说，东西呢？”

后面的人挤不进去，只能哇哇乱叫干着急。

......

这是一个病态的地下世界。

他们穿着怪异，花花绿绿，有的衣衫破烂，有的袍袖宽大，有的只有上衣，有的只有短裤，有的裹着破毯，有的穿着女裙。

没错，捡到什么穿什么。

他们佝偻畸态，面容枯萎，四肢精瘦，牙齿熏黑，很多人浑身长满了毛发，指甲粗硬尖利。

由于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眼珠子深深凹陷，耳朵变得尖突，皮肤则白得发光。

看起来又可笑又恐怖。

他们欺凌弱的，臣服强的，然而一旦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干掉自己的老大。

然后再时刻准备着被别人干掉。

这就是地下，没有秩序可言。

然而在地上，也许——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