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十按住之后，十一现在就和进入某种设定好的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把几个小崽子喊过来安排完守夜，然后他就这么坐在深渊边上，拆开飞行装置，把里面的炼金元器件拿出来擦洗一遍，装回去，启动飞行装置的自检模式，关掉飞行装置，再拆开，重复以上动作。

这给十六吓了一跳，往常忙完一天的工作，十一可是很活跃的。他学术水平又不低，对深渊的经验又丰富得很，这会要么是在技术部门看数据，要么是在和他以及十这个队长一起讨论下一阶段的调查任务，又或者锻炼身体，又或者在和其他人一起活跃气氛。

和现在一比，他都快认不出现在这个十一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战斗组组长了，也就是刚才打起来的时候，才能看出来曾经的那个十一的影子。

“大哥，你是不是得劝劝二哥啊。”十六不敢犹豫，直接找到了十，“他这样，我真怕明天他一个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啊。”

“我知道，但是。”十叹了口气，“唉，你也别装傻了，别和我说你猜不到为什么。”

“小八吗？”十六也叹了口气。

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初恋，因此大概能理解一点十一的感情。只不过他是情感破裂后的生离，十一这是阴阳相隔的死别。比起前者，后者想走出来的难度很明显大得惊人。

“你认识你二哥又不是一天半天了。”十开口，“他这个人吧，感情既丰富又压抑，需要他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能在心里给你憋一篇五千字的文章，但是说出来还是我爱你三个字，遇上现在这种情况，你，我又或者别的谁来都没用，只能看他自己。”

“问题是，他继续这样下去，就他现在这个不要命的飞法，我不知道是他的心态先走出来还是他的心脏先飞出来。”十六也很无奈，“这次探测结束的话，F105的实际环境验证阶段基本上就结束了，我可是有消息了，下一代可是七院那帮疯子搞的F121。”

“F121？那不是今年年初才竞标完的东西吗？这么快就到实际验证阶段了？”十一愣。

和十一这种作战部队出身后靠自己的天赋拉起来学术水平的人不一样，十和十六的出身都具有一定的技术背景，不同的是十是军队的测试部队，而十六则是研究所的研究员出身。

因此，两个人对技术装备的研发阶段都比较清楚。这个世界的装备的开发路径从竞标开始，经过竞标，技术验证，实际环境验证几个步骤后完成最终定型。而最慢的阶段就是从竞标到技术验证这一阶段，因为这段时间是甲方提出追加需求最多的阶段。现在是2258年六月，F121型飞行装置是2258年3月开始竞标的，只花了三个月就完成从竞标开始到技术验收，直接推进到实际验证阶段，说实话快的有点夸张了。

“鬼知道第七技术研究院和军务部有什么猫腻，只不过这都不重要，据说F121在限制状态下的性能比F105限制解除状态还要强一倍，这要是给二哥拿到手那还了得。”十六说，“他要是再和现在这样不穿抗荷装备还解除了限制器，顺便再拉几个高过载机动，我估计到时候他一落地，嘴一张我们就能看见他把心肝脾肺肾全吐出来。”

“这他妈……等这次探测结束之后，我就拉下我这张老脸，去找我的同学去给你二哥找个兼职让他缓缓去。”十掐灭了手里的烟，“再说，这次我有预感，说不定会有足够重量级的东西，给他争取一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问题应该不大。”

“确实，现在才一百米，以太浓度就是之前三百米左右的水平，底下说不定真有大货。”十六点了点头，“现在就看明天二哥从下面拿回来的数据了，不过，就算你让他歇俩月，等G24解封了，肯定还是我们去做收尾，就上次营地那样，你最好希望他到时候能缓过来。”

十没说话，起身走开了。

次日。

“你老老实实给我把头盔带好。”十难得发一次火，“鬼知道平台霸主没了，下面的以太浓度有多高，这东西也没多重，不干扰你的机动性！”

“穿这玩意飞着没意思啊。”十一一脸的抗拒。

“你要不穿我就给你上功率锁，你自己选吧。”

“行行行行。”十一双手举起，“但是先说好，如果下面有什么高威胁的东西，我可不能保证带着这玩意飞回来。”

“行了行了，服了你了。”十也很无奈，“快去快回，有数据的话，今天全队就得下层了。”

“好说。”十一左手握拳，放在头盔边上，竖起食指和中指，向上划了一下，随后冲天而起，在天上略微盘旋之后就冲下去了。

“唉，昨晚上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到队长是怎么反应过来的。”十一飞下去了，战斗组的几个人又开始讨论起昨天，“明明没什么复杂的机动动作，只是简单地快速爬升再转俯冲，但是组合起来的效果就是那么好。”

“这些东西，你们要是一晚上就能想明白，那你们就已经是空战ace了。”十拍了拍一脸懵逼的十二的肩膀，“空战是个很复杂的体系，你们队长那种天才尚且得摸索个把月，你们要是一晚上就想通了就有鬼了。”

“可是，组长的年龄好像也不是很大……”

“我听队长说他入伍没多久就是ACE了，说他天才都有点侮辱他。”十六说，“总之就是，你们就按照教材上的东西慢慢来就行。”

“我猜你又在说我坏话。”十一的声音突然在十六身后响了起来，差点给十六吓得蹦起来了。

“卧槽！你怎么上来都没动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