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凉,锁上门走出来才发现走廊黑漆漆一片,拉了拉衣领跨步向前,突然空旷的走廊传来清冽的歌声,纯净如精灵般如梦似幻,听不清词,却总觉蕴涵些许凄凉。走廊的灯因歌声陡然亮起,倒使眼前一亮,大理石地面印出自己模糊的倒影,欲跨出医院大门时,歌声驺停,那歌者突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猛的让人汗毛一竖。
你有没有看过一些惊悚电影,我不骗你,这笑声跟那里比,诡异只增不减,有些许不同就是,这笑里的情绪有递进关系,你别笑,我这不是在上演员的自我修养课,而是真的,听的出来情绪的递进,凄凉,待叙,崩溃,歇斯底里,惨烈,不解……这笑里没有参杂一句对白,却让人觉得异常难过,若是心思细腻之人恐怕已读出这笑声里的故事,只是我并不能,我只觉这声音似很凄美,它就这样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一层层、一遍遍,不绝于耳,这笑,不知是后一声的笑在嘲笑这先一声的笑,还是后一声的笑在劝慰这前一声的笑里隐隐待叙的无法诉于人听的过往。我立在这里,突然无法动弹,耳膜一阵哄鸣,猛然像被刺破一般疼痛,一瞬间似再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救我……”兀的传来微弱的呼救,细若游丝,辨不清方向,却又无比清晰,这声音,像从顶楼传来,又似脚下有渊,他在渊底呼喊。
我四处探寻,于一片黑暗中慌乱无措,惊恐而又必须找到并搭救他的想法莫名的坚定,但寻觅良久未寻得任何蛛丝马迹。
突然一脚踏空,猛然向下坠落,徒手去抓,四周空无一物,抓不得任何东西,这世界突然变的空荡无边,这世界突然安静的只剩自己,其他空无一物,而这坠落偏又似被谁给了加速度,向下掉落的速度近乎疯狂,耳边只有风声呼啸,这是哪里的山崖还是哪里的深渊?怎么可能这么不科学到深不见底,怎么可以一直这样坠落……坠落?以致心脏追不上身体坠落的速度,被迫跳进了喉咙,噗通噗通的跳动着卡在那里,连求救声都无法呼出……
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像空了一般……
用尽全力却也无法睁开双眼,什么都看不清,眼皮好像被抹了强力胶,用力撕扯都不能有丝毫缝隙,我知道自己在猛然用力,可那力气不知道到底用在了哪里,用在了谁的身上,只是睁眼而已,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任务?
突然!眼前填满了朦胧的雾气,湿漉漉的,黏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却又有很多身影攒动,拥挤嘈杂,遥远又亲近,有人走近,有人跑远,好像看清了脸庞,又无法确切的叫出姓名,我努力睁开眼睛,试图辨认他们究竟都是谁,他们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忽远忽近、狰狞而又和善、疯狂而又认命一般,他们究竟是谁?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是生命啊!”
“这样有什么差别吗?他们在哪里都会有这样的风险,这是概率问题,也是不可能避免的自然规律。不过是可见不可见的差别。在这里不过是更清晰可见罢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冷冰冰的生长?”
“冷冰冰?37.2的温度冷冰冰吗?”
“他们应该被触摸,被呼唤,他们应该听见外面世界嘈杂纷乱而充满烟火气的声音。”
“触摸,呼唤,听见?你还记得这个时期的多少事情?你细数来听听,我洗耳恭听。”
“时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伪命题罢了!”
“至于是否要给王二麻子取个名字,其实无关紧要,无论我们如何称呼他,他依旧会按照王二麻子的方式度过一生,从诞生于世直至走向幻灭。”
“神经突触的问题,关胶质细胞什么事?”
“是无比庞大,但是我们只能读取,习得与思考还是因人而异。”
“如果我们换一下,不放在颞叶海马旁呢?你想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