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雁门关关城,总兵赵德昭府邸,千余名劲装结束、手持兵刃的军士围得铁桶一般。
俄顷,一位军士大步走上前,“咚咚咚咚”不住叩门,声如雷鸣。门内传来一声“何事”,大门甫一打开,百余名官兵如洪水般迅即涌入府内,四散而开。
为首之人边走边说道:“统统抓起来,一个不留!”
须臾间,厉喝声、惊叫声、哭喊声、撞击声不绝于耳,偌大的赵府乱作一团。
过不多久,赵家男女老少,连同奴仆、杂役,共计二十二口人,悉数五花大绑,齐刷刷跪于大厅之内。其中,十余个胆小之徒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而在此刻,总兵赵德昭的长子赵承志,正藏身于大厅屋梁之上,痴痴失神地瞧着眼前的一切,大气不敢出。
赵承志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一个时辰之前他尚且高卧在醉仙楼中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一个时辰之后却龟缩于在府邸屋梁之上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此间境遇变化之巨、落差之大,当真如幻如梦,令人难以置信。
赵承志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疼得几欲惊叫起来,直至这时方才明悟眼前所见非虚,心下却道:“这一干人突然闯入我家,究竟所为何事?难道,难道爹爹出事了?”
一想起爹爹赵德昭,赵承志心中五味杂陈。
赵承志幼时常听爹爹说,赵家先祖原是汉末三国时期蜀汉将军赵子龙,武艺高超,声名显赫,世称“常胜将军”。
赵家在当朝亦是将门世家,只不过人丁单薄,至爹爹一代已是五代单传。是以,爹爹对赵承志期望甚高,在他尚未出生之前,便取名为“承志”,以期他继承先辈遗志,建功立业,光大门楣。
爱之愈切,则教之愈勤、管之愈严。赵承志甫满三岁,爹爹便教他赵家枪法,只可惜他总不开窍,一直无法入门。
爹爹反躬自省,以为自己教子无方,于是不惜重金聘请知名武师来传道授业,奈何赵承志依旧心不在焉、无意习武。
学武不成,便转即学文。赵承志四岁时,爹爹不惜重金聘请当今大儒教导,奈何他生性贪玩,始终冥顽不化,纵然打得皮开肉绽,仍是针插不入、油盐不进,终究无济于事。
又过了四五年,一妹一弟相继出生,爹爹移爱赵承志的妹妹弟弟而对赵承志放任自流。
正因无人管束,赵承志犹如脱笼之鹄、彻底放飞自我,整日价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人送外号“混世魔王”。
不知不觉间,时光如梭,赵承志浑浑噩噩混至十八岁。这一日,正是他生辰,而爹娘已有八个年头未曾给他过一次生日。
赵承志已然习以为常,今日一大早便独自出了门,广邀一群狐朋狗友,去醉仙楼中饮酒作乐。
在推杯换盏之际,他右眼突然一阵乱跳,胸口堵塞,一度几欲窒息。此等异状,先前从未有过。
赵承志不禁寻思:“世人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非,莫非这是不祥之兆?家中起了什么变故?”
他隐隐觉得不安,借言更衣,暗暗退席,随后径直奔向府邸。但到得后墙之外,却未见任何异状。
他当即不说二话,像往常一样翻墙入内,潜入后院的一间偏房之中,独自躺卧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