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痕,从厨房走出去的时候,沈星遥在她的身后微不可察地叹出一口气,陆早早却觉得这口气好重好沉,她不知道沈星遥在她背后叹出这口气的意义,一点必要也没有。
紧接着,沈星遥用那种又悲哀又无奈的语气说,“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陆早早简直搞不懂她说这种话的根据是什么,此时说出这种话究竟有什么目的,自己听着觉得可不可笑,陆早早真是觉得这是种赤裸裸的诬陷。
她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从小到大,她不听话的时刻应该用一个手指都数得过来,简直是寥寥无几,趋近于零。
她还不够听话嘛?说让她离他们所有人远一点就离他们所有人远一点,说不要生病就总是竭力隐瞒自己生病的事实伪装出健康的假象,说搬离那栋房子就搬离那栋房子。
小时候,或许只有七八岁,或许是更小的年纪,那时候陆早早昏迷着躺在病床上,只是仍旧大脑有意识,沈星遥和陆傲天两个人站在她的病房里面,说或许她的出生真的有可能是个错误。
如果有可能,如果时光倒流,陆早早想,自己甚至可以听话到一出生就选择自缢,让他们两个人的这个愿望成真。
但是陆早早真的不太愿意在这种时候选择为自己辩解,她觉得跟无关紧要的人辩解这种事情实在是浪费口舌和时间,完全没有必要,况且她眼下还真有其他想要说的话。
她的眼神扫一眼不知何时从椅子上面站起来的陆傲天,又扫一眼已经从她身后绕到她旁边的沈星遥,很平静地说,“不是你们背信弃义在先的吗?怎么反过来责怪我。”
“前段时间说好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这栋房子,现在却又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跟我讲这个讲那个。”
“你们的信誉和承诺轻飘飘得跟一张白纸一样,怎么就要求我事事按照你们的要求和希望来。”
陆早早轻轻地笑一下,不是冷笑也不是轻蔑,只是那种淡淡的笑,“好不公平。”
说完这四个字之后,她旋即又加了一句,“也对,其实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但你们能不能不要信誓旦旦地给我一点口头承诺,转眼之间又立马毁约,就算是谎言也起码有一段时间的保质期吧,怎么到我这里短到像是一秒钟的事情。”
“……”陆傲天沉默了半晌,脸部的线条绷得很紧,额头露出几根明显的青筋,“事出有因。”
“什么原因?什么原因值得你们两个人这样,过去也没有不是吗?难不成是因为担心我吗?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早早把两只手举起来伸到陆傲天和沈星遥面前,“如果是因为这小小的伤口,那就大可不必了,就算比这严重十倍的伤口处理过后也死不了人的。”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陆傲天又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