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两天,终是停了。
渭州城内家家户户都在扫雪,好清理出街道,方便路人行走。
状元桥边商户也支起了摊子,只是这天实在太冷,没几个人愿意出来走动,生意甚是冷清。
倒是火力壮的小娃子,见了雪就欢喜,撒着脚丫子胡蛮的乱跑。
不小心被路边的“杂物”绊倒了,翻个身来继续追逐打闹。
细看那“杂物”,却是尸体!
少数的几个,却是吃了酒倒在路边的醉汉,死得不怨。
更多的却是枯皮包着骨头,只穿了一身破烂单衣的灾民!
周边的人,却早就是见多了不怪,自古以来这大雪天,哪有不死人的。
这些冻僵的灾民,也没甚么地方说冤,只能说是命不够好喽。
下辈子投个好胎。
而郑家的肉铺子外,却聚集着更多的灾民,少说了也得有上百个。
这灾民彼此都是互相依靠着挡风取暖,眼睛巴巴的望着那开始冒热气的大锅,里边煮着能够让他们活下来的粥。
这些灾民能扛下来,全是因为郑家的粥,没一天停下来的。否则只会死更多的人!
“啧啧,俺瞅这施粥呐,浑似个无底洞。郑县尉恁大的家业,也不够填进去的。”
旁边的商户对与郑县尉施粥一事,也多是冷嘲热讽,这等灾年可是不好过,大家都是先顾着自个儿才对。
铛铛铛!
一个穿着皂衣的郑家衙役,却是敲响了手中的锣。
“乡亲们听一听,若是想为郑大官人办事的,可前来俺这里报名,发冬衣,关管住食,等开春了还分地嘞。”
旁边的商户只当听个笑话。
便是再败家的子,也知道土地的珍贵,哪个敢把自家的地分给别人。
倒是这发冬衣、管住食,听起来还比较实在。
有心者却是动了心思,赶着打听郑家买的奴仆待遇如何,看看这其中有没有生意可做。
原来凡是遭了灾,就有不少贵人趁着人贱收奴,大家也只当郑县尉动了这样的念头。
吃了郑家几天粥,念着郑老爷心善,倒是有不少的人在那皂衣的衙役边上报名。
沿街的一处三层酒楼,却是郑玄刚盘下来的,供他与鲁达吃酒。
今个儿鲁达却是不在,被经略府内派了差事,出去公干。
只剩下郑玄在这楼上看着,见那灾民都是手鼓嶙峋,单薄的衣物根本保不了暖,心中多是不忍。
“大哥,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若不是你心善,这些灾民怕是活不了这么多。”
郑彪在一旁劝说道,自从通判府内一战后,他就不再允许含郑玄官人老爷,而是要以兄弟相称。
“大哥,马已经备好有些时候,再不出发,今黑儿怕不是赶不到庄子里了。”
郑玄这才不再看,领着几个兄弟,便朝着郑家庄中去了。
马上要进入腊月,天越来越冷,灾民也是越来越多,须得尽快找到能住人的地方。
他乡下的宅子倒是宽敞,再搭上几个棚子,便是容纳百余人却也是足够。只是允诺给灾民的土地,却是没有了。
那渭州城的皂衣衙役说的是真话,他应承了的自然要做到。
灾民只有得了地,开春种上粮食,才算是真正的活下来。
只是他,无地可分!
“只有去求那郑老员外,看看能不能匀点地出来,俺不缺他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