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瑶用坚定的语气说着,可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酉时刚过,月洞门下就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来者一袭锦衣,深蓝色的交领长袍衬得他贵不可言,可整张脸却是苍白阴郁的,像极了话本子里的鬼魅。
江玉瑶瞧着只觉阵阵心痛,明明之前的裴行修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他整张脸都洋溢着明媚的笑意,在她愣神之间,人已至眼前。
“见过嫂嫂。”
哪怕江玉瑶对他做出过许多孟浪之举,可他再见她仍是一副文雅守礼的模样,丝毫不见往日的肆意与活泼。
她咬了下唇,挤出一抹笑,对他说道:“小叔来了,这羊乳是今儿刚送来的,正新鲜着呢,小叔何不吃一碗?”
裴行修的目光掠过桌面上的羊乳,随即举杯一饮而尽,因饮得太快,殷红的唇边还沾染着几滴乳白色的乳液。
不知为何,江玉瑶莫名想起了那一晚,他眸色欲深,双颊绯红,唇角也挂着……
她的回忆被裴行修冰冷的话语打断:“如此,嫂嫂可满意了?”
她对上他的视线,只见他神色如常,裸露在外的肌肤依旧光洁如玉。
没事的,没事的,上一次他不也是如此吗?
明明已经满身红疹了,却依旧不动如山。
他素来能忍,她知道。
江玉瑶笑着给裴行修夹了块小排,笑着说:“小叔尝尝看,我这儿的厨子可比得上裴府的厨子?”
裴行修对碟中的肉排恍若未闻,自己动筷夹了块柔嫩的白豆腐放入嘴中。
他吃得斯文,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子弟的优雅,和从前的少年判若两人。
可不会错的,天下再没有如此相似的两张脸了。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阿棠如何成为了裴家的二公子。
江玉瑶起身笑着为裴行修添茶,脚下一个踉跄茶水倾泻而出尽数落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江玉瑶连忙起身,一脸无辜地说:“抱歉啊,你的衣服都让我不小心弄湿了。”
“抱月,快带二公子去重换一件。”
衣服从胸前一路湿到腰腹,就连下摆也沾上了不少水渍,湿了的衣服紧紧贴着肉体,这样的衣服显然是不能穿了。
裴行修不动如山,定定瞧着江玉瑶的脸,良久,他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拭着嘴,而后将它掷在桌上,起身朝江玉瑶走来。
他步步紧逼,好似从地狱里爬上来复仇的恶鬼。
“江玉瑶,这样的手段,你究竟对多少人用过?”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江玉瑶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若有若无的鼻息以及扑面而来的森森冷气,她不禁后退了一步,稳了稳心魂,笑着说:“二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裴行修忽而抓住她的手,用力的紧紧握住,可江玉瑶却感觉不到温暖,只有一片凉意,她忽而想起当初她嫁进裴家时,他也是用这双冰冷的手牵着她进了裴家的门。
冥冥之中,上天还是指引着她嫁给他了。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他眼中情绪汹涌,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可最终却放开了她的手,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嫂嫂下次可要站稳点,莫再把茶水泼到别人身上。”
眼中汹涌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好像只是在愤懑嫂嫂对他的刻意勾引。
他转身下去换衣衫,抱月连忙示意站在外面的小厮跟上,待人走没影人后,抱月扶着江玉瑶坐下,“夫人别急,文兴办事稳妥,定能一探究竟。”
江玉瑶轻抚着手腕上的手链,一定是他,她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