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鲁省正处在最热的时期,室外的温度往往会达到四十几摄氏度,然而今天却下起了中雨,压抑了升腾的热气。雨不算太大却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只让人觉得身上湿乎乎、黏哒哒的,人的心情也大多随之压抑。
蚂蚁们从蚁穴里争先恐后地爬出来结成一个个小黑球随着小雨汇成的水流被毫无反抗地冲走。刘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蚂蚁们飘来飘去,葬礼总是这么无聊乏味。刘伶不明白为什么任谁都知道在人死如灯灭,现实的一切喜痛哀乐都已与逝者没了一分钱关系,无论多么风光也不过是欺骗生人。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挤出两滴眼泪,抑或者真情流露地嚎啕,花上大价钱办一场风光的葬礼。
明明……明明连自己这个做儿子的都还没哭。真的奇怪,为什么父母死了,身为儿子的自己却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刘伶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很隐蔽的抓住了自己的大腿,直到手臂上青筋爆起像泥鳅一样钻出,大腿上被手指抓出了五个深深的血红指甲印,刘伶还是没有哭,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死人脸。
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是葬礼。几个五服脸上带着笑的散烟,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操办着流程,几个亲朋坐在路边的条凳上聊天。
随着满头花白的老司仪一声高呼,刘伶身后是一支由死者兄弟、子侄组成的白色长龙。其中的每个人都带着白色的方巾,手中拿着粘着白色纸条的哭丧棒,看不见摸不着的血缘将队伍黏在一起。
白色的长龙在街道间几个固定的家门间穿梭,雨水混着泥土成了泥浆,可队伍的所有人却没有人嫌弃,在司仪的土话高喊“叩首”后没有人顾惜自己的衣服纷纷跪下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