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崔旸旸冒着淅沥沥的小雨,不顾淑女仪态,急匆匆从府外跑到崔晾晾面前,悲痛地说:“云姑……死在郊外了!”
“什么!”惊得崔晾晾从席上立马站起,“怎么回事?”
“我本打算带点补品和袀筠、炜烨二仆一同去看望一下云姑。没想到,王老伯说昨日傍晚云姑回来时,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地话,然后今早就发现……”崔旸旸说道这里,不敢再说下去,但眼睛已经通红。
“她说了什么?”崔晾晾现在想知道云姑为何而死。
“云姑说:‘王老伯,承蒙照顾。可我命不保矣!不想连累老伯,故我死后,若有人问起,老伯必曰:未曾照顾我。
如今我祖辈、父辈、小弟都被判刑贬之苦役,戍之幽并,至死不得归。吾家已破亡,此魂又能安居何处?
将我卖身钱财交于老伯,老伯可自用之,亦可救济多病之民。至于崔氏之财,请老伯一一还之。’”
崔旸旸沉默了一会儿,感叹道:“自古侠者出于民,而非士也!”
“一定是张文才下得狠手!”水袀筠心直口快道。
“真的太惨了!太惨了!”陈炜烨也在旁边哀叹道。
“这话如何说来!尔等必要如实告知我。”崔晾晾决意要刨根问底。
“禀公子,云姑之死,实在难以启齿啊!她……”陈炜烨不敢说,使了一个眼色给水袀筠,水袀筠双目紧闭,不敢回复。
“旸妹妹,你说。”
“兄长,云姑之死,实在非人哉!她全身赤裸而死于野外,下体还……”崔旸旸说道这里,一阵恶心翻涌而来。
崔晾晾如受当头一棒,“不用说了!”他不自觉地落下一行泪来。
“公子,奴婢妄言:时不我待,必须赶紧抓捕张文才!”水袀筠已然不顾尊卑提议道。
“这不一定是张文才做的。”崔晾晾虽然愤怒,但是理智告诉他:自古豪门望族杀人,从不亲自动手,不然易留下把柄。“再说,我已经警告张氏一族,他们更不敢冒险杀之。”
“那到底是谁?”崔旸旸亦然愤慨地问。
“别论了!”兄妹正讨论着,一位年过五旬的男人走了进来。
“见过堂祖父。”崔晾晾兄妹规规矩矩地向崔绣行礼。崔绣,即崔琰堂弟崔林之父。“不知堂祖父刚刚何出此言?”
崔绣赶走了所有下人,单独与两兄妹谈论,“晾晾、旸旸,吾知尔等之心甚好,但此事有辱门风,不得不止!”
“怎就辱之?”崔晾晾不解道。
“汝虽好心,但亦要避嫌。”崔绣语重心长道,“昨日你大街上与两妓女不清不楚,即使与你无关,但因你而起,你又何知与其有纠缠,便是自取其辱!”
“此乃何言?”崔晾晾不可思议,“昨日若不是云姑解围,恐怕吾便更不清白了!”
“晾晾,你有所不知:今日官府已通报云姑涉嫌诈骗,以诱惑他人而谋取钱财,傍晚欲故技重施,但因事后协商不定,于是遇害。”
“这是谁说的!犯人吗?”崔晾晾惊呼不可能,“怎能听信犯人一面之词!”
“亦有路人作证,怎能作假乎?”崔绣补充道,“况且此事以来,你又何尝不是偏听云姑之言,偏要有罪论之张氏?”
“启禀堂祖父:张文才阴阳买卖,谋财害命,致使无数人家破人亡,这是有实证的!”崔旸旸在旁声明道。
“住嘴!即使张氏有罪,补齐不足便是。但云姑一家拖欠租金,其又诈骗,必然有罪!不可同论!”崔绣不想再说下去。
“堂祖父,且不论云姑因何而死,但她之死于谁有利?谁便脱离不了干系!”崔晾晾义正言辞答道。
“晾晾!”崔绣怒然,“你要害得清河崔氏蒙受污名乎!”
“污名?不就是仗着云姑已死,无法申言罢了!况且那犯人也不过是替死鬼尔!”崔晾晾毫不留情地反驳道,“话说,堂祖父进门就一直再提崔氏名声,恐怕其中也少不了……”
“唉!既然你已察觉,我便明之:那日大闹,已落人口实。有人说你买通云姑,故意告知她张文才黑痣何处。那文才还来特意告诉我,哭的十分悲戚,说:即使张氏一族有错,我自请罪;但不能让你蒙受冤屈,让崔氏受不白之诬!”
“好一个反客为主!”崔晾晾勃然大怒,“他张文才倒是无所不用其极!最善舆论压迫!”
“看来兄长当日放他一马,倒是害了自己,害了云姑!我看文才利用舆论,不在非要构陷崔氏,而在要在此无妄争论中,疲劳兄长探查之心!”崔旸旸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然也!怪我没有当机立断,如今我必告张文才!替云姑一家雪恨!”崔晾晾的眼神突然锋利起来。
“晾晾!你还不懂吗?你这告了也无用!云姑之事既已涉及了本族势力,即使原委清白了,她亦不能存世啊!”崔绣阻止道。
“即使是死,我们也要让云姑死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崔氏兄妹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答道。
崔氏兄妹不多废言,便要去告状。但当今清河郡守是张氏一手提拔的,所以他亦不会受理此案。况袁绍已病故,袁谭袁尚争夺冀州牧,所以更不会在意。
“兄长,如今你为闲人,无权无势,如何告之郡守?”崔旸旸突然想道。
“无妨,待我书信一人,那人必能助我。”崔晾晾丝毫不惧此等污浊之事。
没过三天,就见崔晾晾所求援之人赶至清河,此人名叫杨武,是崔晾晾的师父之一,任职御史中丞(类似现在的检察官)。此番前来,亦带其子杨俊前来培养。
“晾晾吾徒,此事亦知晓,尔将证据于吾,则必还之清白!”杨武果然雷厉风行,以贪污受贿罪将郡守革职。
但是,正当杨武要处理张文才强取豪夺之事,突然听得外面百姓聚众抗议道:“不能杀张公子!”
“难道你们忘了张文才欺诈尔等之事?”这把杨武看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他要是死了,我们自投积蓄,所建养老所就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