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色已晚,王少寒决定先在大伯家住一宿,明天再去收拾老院子。
而且,“黄土汤”煎药的时候有些讲究。若是让林云倾自己来,胡乱地熬煮一通,喝下去之后别说感激自己了,怕是立刻就要在背后诅咒自己……
趁着天没黑,王少寒又去祸害隔壁吴奶奶的锅台了。
只是,在抠出几块灶心土之后,他给这位孤寡的老人留下一小包红糖,并把灶台重新砌了一下。
没办法,上次为了赚钱,他把家里的锅台扒拉得太苦了,烧了一二十年的灶心土被他抠了个干净。新土时日尚短,没经过多少柴草的炙烤,药性不够。
等大伯王长生回来之后,他就着手熬制汤药。
其实,中医对于煎药是十分讲究的。简单来讲,就是“大火取其气,偏走表;小火取其味,偏走里”。
就比如,辛香解表的药,就适合大火快煮;甘寒滋补的药,就适合小火慢炖。
结果,现在大多都是药材成分论,“四气五味,升降沉浮”给丢了一半,开药之后统一装入煎药机,咕嘟咕嘟就算完了。
那能对,才怪了!
尤其是“黄土汤”。
这玩意儿君药是灶心土,取的是其温燥、收敛之性,但本质上它还是土,如果不过滤掉,怕是能让患者牙碜死。
所以,这一方剂煎煮的时候,需要分成两部分。
其一,是把灶心土单独拿出来,煮水之后去渣取汤。
其二,要把附子先用另一半的水熬煮半个小时以上,然后加入其他的药材,连续煎取两遍。
最后,将两次取得的药汁混合,再把阿胶烊化其中,才算成了。
如此繁复的过程,非专业人士,根本难以操作。
不然,要么是牙碜死,要么让附子毒死……
王少寒端着熬好的汤药,摸黑给林云倾送了过去。
“分两次喝,凉了搁锅里温一下。”
王少寒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屋,尽着医生的本分,嘱咐道。
“我、我没钱了……”
林云倾垂着袖子,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这人为她买了药,甚至还煎好端过来,让这位自视甚高的少女连脚指头都开始不自在,憋了半天,才冷着脸挤出这一句。
“没钱……就先欠着!”
王少寒举得手都酸了,一脸不耐,“我把妹妹接回来了,明天就搬过来住。
我是怕你这个样子吓到她……
我还急着回去吃晚饭。你到底喝不喝?”
听他这样说,林云倾反倒自在了些,缓缓接过去,才发现依旧有些滚烫,心里立刻就暖了许多,口中却硬是冷然道:“我承了你的情,离开的时候一定会还给你。这只是暂时欠你的,你可别对我颐指气使。”
‘我有病吧?’
王少寒翻了下眼睛,心说:‘我颐指气使你?我踏马再过七个月就是有老婆的人了,没事儿热乎你干啥?你有病吧?’
在莫名其妙之中,他离开了老院。
第二天一大早,大伯和婶子就帮他把东西挪了过来。
刚到门口,栅栏里,一个身影就匆忙站起,注意到王少寒的视线,林云倾默默侧过头,辩解道:“昨儿个我被蚊子咬了几口,这些草实在是太碍眼了,必须得除掉。”
“哦。”
王少寒嘴角抽搐,懒得搭理这个神经质,和大伯一起把木床抬了进去。
婶子张桂梅隔院墙打量着她,眸中异彩连连。
不得不说,且不论长相,这个姑娘的气质可真是绝了。一眼看过去,就像电影里演的大家闺秀,温温婉婉,又带着几分清冷。
只是,这脑子不太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