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明月又移动了一下位置,许是觉得有些累了,拉来一叠云层当床,将自己遮掩起来。
月下的僧,已经走了,树下的人也已经走远了。
夜深沉,只有平宫千夜还留在原地。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可听起来好像都没有什么作用啊。”
“这叫做正确的废话。”
平宫千夜揉了揉月亮娃娃的小脑袋,他刚才科普这些知识,只是不想回答那些家长所提出的问题。
就他自己而言,不会轻易劝人出家修行,可也不会劝阻别人出家修行,除非那个人年纪太小,心智不成熟。
月亮娃娃趴在平宫千夜肩膀上安静一会儿,耳朵动了动,就嘟囔道:“那些虚无僧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又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们正将刚才那三个年轻人围在中间呢。”
“还有呢?”
“他们试图让那三个年轻人断绝对这世界的一切留恋。”
平宫千夜心神微动,“他们可采用什么强迫手段?”
“这倒是没有。”
见平宫千夜对这件事情有兴趣,自己又刚好能够提供一点帮助,神宫八重樱瞬间精神起来。
操纵着月亮娃娃飞到半空中,借助月华之力,不仅看到了已经离开村子的虚无僧一行人,还隐隐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空,虚,方能容纳世间万物。”
“静,宁,方能思考人生哲理。”
“世间皆虚妄,吾心皆空虚。”
“修此法门,日后必须以虚无法王为尊。”
“戴上此面罩斗笠,你将从此远离世俗一切喜怒哀乐,忧惧爱憎。”
“否则面罩斗笠将越缩越紧,直到你苦不堪言。”
听到这里的时候,月亮娃娃又清楚看见,那三个年轻人被一一戴上面罩斗笠,遮掩起了自己的真容。
在那一瞬间,他们眼里面的光芒刹那间就消失黯淡,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到极致的平静。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月亮娃娃可不会认为是自己眼花看错。
那群虚无僧绝对有问题!
月亮娃娃又观察一会儿,就一脸兴奋从半空中飞了下来,落在平宫千夜的肩膀上,绘声绘色描述着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
虚无法王?
这是什么菩萨佛陀吗?
在平宫千夜的印象中,普化宗是日本临济宗之一派,以唐代的普化禅师为鼻祖,在日本则以心地觉心为始祖,从未听说过有一位虚无法王。
这确实有些不正常。
“是吧是吧,我早就觉得他们心怀鬼胎,不是什么好僧人。”月亮娃娃得意叉腰领功。
“嗯,我们去看看。”
平宫千夜手持禅杖,快步往村外走去。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驻足一夜,也是对这群虚无僧心存疑惑,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快就露出小黑脚了。
这还不到两年半呢。
村外,田野之上,水稻田成片点缀着平原,路旁的路灯,依稀照明了田野的大致轮廓。
平宫千夜的速度很快,仅是几分钟,就追上了已经重新启程的虚无僧一行人。
见到平宫千夜拦路,为首的虚无僧停了下来,他的整张脸都被面罩斗笠遮住,无法窥见。
但平宫千夜依稀能够感觉到对方探询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难得一见普化宗一脉的虚无僧,有心想要请教几个问题,不知大师能不能解惑?”
“僧者但说无妨。”
“贵宗的信仰可是全凭自愿?”
“任凭去留。”
“虚无法王是哪一位存在?”
“主宰一切虚无的神灵,是虚妄万物破碎后的最后一抹真实。”
平宫千夜点了下头,问出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诸位大师可否摘下自己的面罩斗笠?”
“僧者既然对我们这一脉的教义有所了解,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请求太过于强人所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