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家?这点心甜而不腻,我家?老陈就喜欢这种茶点,下次回去帮我多带点。”
说话?的是梁太太的堂妹,谢玉淑,三?十出头的年?纪,出身名门,又?是才?女,如今活跃在文坛。谢玉淑的丈夫是大学教授,在业界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说来她和叶芸颇有?渊源,谢玉淑的丈夫陈毅好些年?前还在担任临时讲师时,曾委派去外省参加学习工作,那次外出的经历,让陈毅在展销会上碰见了叶芸。如今,陈教授是叶芸的导师,谢玉淑便是叶芸的师娘,因着这层关系,她待叶芸向来亲厚。
叶芸听见师娘开了口,立马应承下来:“这还不好办,我回头就叫人买些来带给老师。”
郑太太继续刚才?的话?题,问何太太:“你?接着说。”
谢玉淑侧过身子告诉叶芸:“咱这地界最?近出了个新?贵。”
叶芸顺着她的话?,问道:“不会是那位活阎王吧?”
袁太太颇感意外:“你?不是才?回来吗,消息这么灵通?”
“我还想问你?们怎么回事呢,我就回家?待了几天,怎么都在说他,我们厂长也在打听他的消息。”
何太太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你?晓得去年?在锡城举办的展会吗,那可是盛况空前,一票难求。最?新?消息,这主办
方前阵子来了咱们这,很多外地的大牌可都是跟着来了,听说空出了一部分席位是留给本地厂商的,现?在外面为了争抢位置,打破了头。就别说最?终能不能拿到参加资格,现?在就连报名都是要走流程的,你?们厂长肯定是接到风声了。不过啊,这位最?近可是炙手可热,不是那么好攀关系的。”
郑太太接过话?头:“我是听人讲,这位活阎王一来就买下了建山路那的一座洋房,可不是小数目,你?们说他来这买房做什么,不会还打算以后在这安家?吧?”
“这谁知道?”何太太回。
日异月新?的大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新?鲜事。太太们的茶会,往往是叶芸获取消息的有?利途径。她安静地品着茶,在旁听她们讲。
郑太太又?道:“那座洋房门前的花园不是种的郁金香嘛,有?人说他拿到房子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把花园里的花全?铲了。”
袁太太不可思议:“铲了做什么,种地吗?”
“一个喜欢自己种地的阎王爷?”谢玉淑略感诧异。
她这一说大家?都笑开了,就连叶芸眉梢也染了笑意,听着她们越来越离谱的描述,根本无法想象那得是怎样一个怪人。
谢玉淑转而笑道:“但是为什么都叫那人阎王,这称呼太奇怪了,要人命似的。”
何太太放下茶杯:“给你?说对了,他还真?要过人命,不然为什么都叫他活阎王。”
大家?眼里均露出惊色,郑太太催促道:“你?都听到什么风声了?
何太太故弄玄虚地摆弄了一下项链,就连一旁梁太太家?的佣人都被吊起了胃口。
“活阎王早年?间在他们那边造船厂工作,那时候还是个普通工人,长得身强力壮的,被领导安排去送货,这人头脑灵活,送了两?次就发?现?不对劲,领导背着厂里干那投机倒把的买卖,将钢材偷偷运出去,那个体量是要判重刑的。坏就坏在从头到尾领导根本没经手 ,摘得一干二?净,万一东窗事发?,倒霉的就是活阎王。他看清形势,想自保的,来不及了,那条利益链上拴了不少?大人物,有?人做局灭他口,说是一堆人围追堵截都没把他杀掉,还被他反杀了。”
袁太太捂着嘴:“这人这么难杀?”
何太太笑了:“对,杀不掉,外面人说他有?九条命,杀了一条还有?一条。”
谢玉淑也跟着掩口而笑,叶芸脑中?闪过一个身影,思绪游离了一瞬,低头喝茶。
“他杀了人还能逍遥法外?”谢玉淑问道。
“谁杀人了?”梁太太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众人回过头去。
郑太太同她讲:“我们在说活阎王的故事,你?听说这人了吗?”
梁太太挑了下她那双丹凤眼:“他啊,我家?老梁上周才?见的他。”
这话?一说,几人纷纷来了精神,让梁太太展开说说。
梁太太迤迤然地走过来,坐下身,语调从缓:“我家?老梁跟他是旧识,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对他评价挺高的。”
郑太太开了口:“那个活阎王是不是满脸疤,长相极丑?见过他的人都说,看他一眼就会做噩梦,身上没一块皮肤是好的,大夏天都裹得严严实实。” 梁太太稍感诧异:“这我家?老梁倒没说。”
袁太太细皮嫩肉的,向来听不得这些,缩了下肩膀:“快别说了,我光想到那样子都起鸡皮疙瘩。”
兴许是郑太太的描述太过可怕,就连一旁的佣人都嫌弃地皱起眉头来。
偏倒是半晌一言不发?的叶芸,冷不丁地冒了句:“疤只能说明一个人的经历,用疤痕去衡量美丑,不妥当吧。”
郑太太接话?道:“都浑身是疤了还能好看吗?”
叶芸抬起头来,平日里温和的眼神多了丝难以捉摸的黯然:“既然都没见过,还是不要随意评论他人的样貌,要是生活一帆风顺,谁想身上留疤?”
何太太耐人寻味地端起茶,梁太太和谢玉淑不经意间交换了下眼神,郑太太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叶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