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骄阳躺在由麦杆铺就的地铺上，呆呆的盯着房顶湿透一片的泥巴。

他的心里无比的懊悔，要是铺草的时候不偷懒说不定这时候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一块又一块湿透的泥巴掉落在地面上，韩骄阳猛地坐起来。

“呸呸呸，”他将口中的泥巴吐出，捋了捋粘有泥沙的舌头：“不行，不能在这么下去了，继续这样，迟早有一天我得死在这。”

泥石流，山顶滑坡，洪水，突然冒出来的野兽，他把所有可能导致他死在这的理由都想了一遍。

“明天就去镇上…”

“不，今天就去！”

笨鸟先飞，这是一个文盲都知道的道理，同时也是他父母临走前告诉韩骄阳的道理。

冒着夜雨，踏着泥泞的山路，一身破衣烂衫的韩骄阳踏上了镇中之旅。

“诶诶！韩家二弟，”灯火通明的房舍前，一个蹲着的人影站了起来：“干什么去？”

“李伯伯，我也老大不小了，这不是想去镇上找份工作吗？”韩骄阳微笑着回应。

“有什么要紧的事，缺钱你跟俺说，俺家不缺钱！”李伯伯朝他招了招手：“淋雨不好，别染了风寒。”

韩骄阳摆了摆手，山路崎岖，他已经走了很久了，不介意再走一会，这李伯伯虽然对他好，经常在生活上给他关照，但更好的生活要自己去拼搏不是吗？

“你先进来，如果你执意要去镇里打工，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李伯伯见韩骄阳要继续走连忙冲进雨中将他连哄带拉的拉进了屋里：“你住山脚可能没感觉到什么，我跟你说，半山腰野兽可多了，夜间行走远比你想想的要危险。”

烛光映在韩骄阳脸上，李伯伯拿着上好的兔毛布为他擦拭身体，与其说他是个伯伯，不如说他是个忙这忙那的老妈子。

“伯伯老了，”放下毛巾，李伯伯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照顾不了你多久喽。”

“可你爹跟我说，看在兄弟情谊的份上照顾照顾俺这个傻儿子。”李伯伯席地而坐：“可能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你父母的艰辛吧！”

“伯伯，我听不懂。”韩骄阳也跟着坐在地上。

韩骄阳从小便是个智力缺陷的人，打他有记忆起便是住在土屋里，李伯伯教他做这做那，至于他的父母呢？李伯伯也很久没见过他们了，久到他记不清两人的名字了。

“好孩子，”李伯伯摸了摸韩骄阳的头：“那算命的说的真对，越笨的鸟飞的越早，并不是他们努力，而是因为它们傻。”

韩骄阳听懂了，伯伯这是在说自己傻，他自己也这么认为，这也不是伯伯第一次说他傻了。

“睡吧，明天我让主家收了你。”李伯伯像个为孩子操劳的母亲。

“山中猛虎多，江湖道也同。”

“等风云再起，踏乾坤风雷。”

—《江湖诀》

山中迷雾蒙蒙，清晨的林间湿气久久未散，雨水的味道穿透每一寸脚下泥泞的土地。

李伯伯独自一人走在赶往镇上的路上，手扶着腰，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深林之中虎啸撕破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