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月,慕斯都歇在长生殿里,俨然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新寝殿。
除了最初服用孕果的那一日,将影一折腾了狠一些。
之后他对影一就小心了许多。
慕斯总觉得怀孕生子是件极为危险的事,恨不得将影一重重保护起来。
不让他磕着碰着。
更不能容许他自己伤了影一。
尽可能少地行房事。
若是影一想得很了,就让他用唇舌。
完全杜绝也不行。
影一身上还有影卫时期留下的血誓,每月需以他的体夜来解。
慕斯其实更想给影一彻底解了这血誓。
之前的心头血没了,他可以再取一次。
即使那有损寿元,也总比有个要命的刀子一直悬在影一头上强。
慕斯不敢跟影一直接提心头血。
心头血可解血誓之事,也只有御主知晓,影卫们并不知情。
他旁敲侧击地说起,用自己的血,暂时压制影一体内的血誓。
影一的反应十分激烈,说什么也不肯。
他那副面无血色、神情惊慌的模样,慕斯怀疑,自己若是取血,影一能直接晕过去。
“你的恐血症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还这么害怕。”慕斯疑惑询问。
他遇刺那天,影一长剑饮血,将刺客尽数诛灭,仅于一活口,鲜血流了满地,影一的神情并无不适。
今日他不过是提起取一些自己的血给影一,影一就恐慌得不成样。
慕斯隐隐想起了什么。
影一这副惊惧的模样,他也曾见过。
并不是他让人将影一带回宫强行喂血、亦或打破血瓶那次。
而是更久之前。
在他登基之前,在宫宴中毒,呕血染红了大片衣裳,被宫人抬回大皇子宫中。
那会影一的反应就极为不对,仿佛被吓得失了魂。
只是当时他还装着中毒濒死的假象,自然没法起身安抚影一。
之后御医离开,老皇帝派来的人也回去复命。
慕斯才睁开眼,想找影一谈谈话。
却见影一提了剑就往外走,一副要去杀人劫狱的模样。
慕斯只能赶紧将人绑回来。
一番折腾下来,倒是忘了影一见他满身是血时吓得发白的脸色。
现在想起,慕斯才发现,影一或许不是恐血,而是恐他的血。
又或者是害怕他受伤。
当初他浑身是血的画面,给影一带来极大的冲击,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画面。
自此,他流一点血,受一点伤,就会把影一吓坏。
这是心病。
唯有时间可以医治。
以及给影一更多的安全感。
让影一相信他不会受伤,不会死去。
如此一来,血誓暂时就没法彻底解除了。
甚至不能给影一服用压制血誓的药,因为里面也含有他的血,会引发影一的剧烈反应,反而不利于影一恢复。
怀孕初期不宜同房。
不能通过宠幸的方式,压制影一的血誓。
就只能辛苦影一每月口侍了。
影一并不清楚皇帝的想法。
只觉得陛下最近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对他生疏了不少。
若非陛下日日歇在他的宫里,他都要疑心自己封妃即失宠。
即使还未失宠,区别也不大了。
虽然依旧睡在一起,但陛下已经不再宠幸他。
只偶尔用用他的嘴。
影一不由觉得有些落寞和苦涩。
他只是服了孕果,但时间还短,还未确诊有孕。
也并未往“陛下因他怀有身孕而谨慎待他”的方向想。
只觉得陛下离厌弃他不远了。
这似乎是所有后妃的宿命。
没有谁能永远留住帝王。
终会渐行渐远。
一时的恩宠后,就是独守宫门的孤寂。
早在决定成为陛下的妃子时,影一就料想到了这一天。
只未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他还未生下一个有着主人血脉的孩子。
或许已经有了。
影一抚着腹部想。
距离服下孕果已有两月,也到可以传御医诊脉确认的时候了。
影一命宫人去请御医,自己则坐在院中等候。
看着宫门的方向,一时有些出神。
若确认怀上了主人的孩子,接下来的漫长年岁,他会静静留守在长生殿中,将主人的孩子抚养长大。
他会将这个孩子当小主人一般照顾。
主人出生就失了生母,对孩子是否能拥有一个健康长寿的母妃十分在意,甚至为此赐居长生殿。
他会好好活着,将小主人抚养长大。
等待主人偶尔想起,踏足长生殿。
影一按着依旧平坦的肚子,在心中轻叹。
曾经一被主人抛弃,就失去了所有生存意志,只想速死。
如今竟生起了长久活下去的想法。
可若那漫长而孤寂的未来中没有主人。
主人从此将他忘到脑后,不再踏足长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