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南天门前等了一整天,母亲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终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烛弦不爱看到母亲这样子。
他年纪小,却自觉懂很多,连他都晓得,应当丢下叫自己难受的,奔着能让自己开心的东西去,母亲提到下界那么开心,那他们先下界就是了,何必在这里干等着难受?
他的孩子话毫不顾忌地问出口,母亲反而笑了。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
母亲捏了捏他的脸蛋,吩咐长车回府,才又道:“天界现在乱得很,你父亲自有许多需要操心的事务,要以大局为重,下界什么时候都行。”
那就是“再等等”的意思喽?
烛弦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倒把母亲逗得笑了一路。
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天,父亲终于来了。
以前他很少来母亲的紫府,来也是如做贼一般遮遮掩掩,这次倒是大大方方驾车进的正门。
他看起来似与平日不同,虽满面疲惫,却意外地藏着锐气,像突然长出了棱角,走路带着风,见到母亲,他不顾烛弦在旁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还好那天你们走得早。”父亲叹息着,“駺山整个被毁了。”
那一晚伤亡最惨重的当是吉光一族,全族尽数殒灭,駺山被层层冰封,无论什么术法都无法将冰层融化。
母亲问:“究竟出的什么乱子?下界妖魔作祟?”
父亲迟疑了一下:“是……天帝说是劫数,毫无预兆的黑暗,神族也无法抵抗的寒意,以前从没发生过,只能是劫数。好在只是零星掉落几下,牵扯范围不广,可一旦进去了就再无活路……你和弦弦儿这些日子千万别出门,好好待在紫府。”
母亲只心疼他:“那你呢?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父亲却缓缓一笑:“我看上去很累?嗯,确实……劫数来得太突然,什么准备都没做好。抱歉,没能赴约,现如今实在不是下界的好时机。”
他今日格外意气风发,语气都与往日不同,母亲也察觉了,不说话只细细打量他。
父亲还是笑,反手揉了揉烛弦的脑瓜,温言道:“今天难得有些空闲,多陪陪你们,走吧,去里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