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渠门是外城东侧唯一的一座城门,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白日里出城的人赶着回城,家在城外的急着出城,马车、轿子、行人将广渠门大街拥挤的如同后世的“晚高峰”一般。
那贩子行到广渠门大街边上,如没头苍蝇一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郑维国被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一眼没看住,竟再也找不到那贩子的身影。
郑维国在广渠门大街上来来回回转了三圈,最后确信是自己跟丢了,而且连邓卫也找不到去了哪里。气得站到一处墙角直跺脚,如果不是街上人多真想扇自己几巴掌。
无奈之下,郑维国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打算回去找黄钊、胡震会合,然后再老老实实地去总参谋部找罗亢挨怼。
刚到白桥大街往北行了百十步,就看到邓卫正站在街边东张西望。
郑维国快步上去一巴掌拍在邓卫后脖子上,低声怒斥道:“你小子在这瞎张望啥?我把那贩子跟丢了,你他娘的又把我跟丢了。这下可好,一块儿去找罗亢挨骂去吧!”
“二哥,我正找你哩!我看到那厮去哪了!”邓卫赶紧解释道。
“啥,咋回事?”郑维国瞪大了双眼问道。
原来刚刚来到广渠门大街,邓卫便在“晚高峰”的人流中找不到了郑维国,又不知道该去哪儿,索性便在白桥大街和广渠门大街的交叉口街边坐下来等着。
谁知道等了一会儿没等来郑维国,却见那挑担的贩子又返了回来。邓卫往广渠门大街上瞅了半天,也没见到郑维国跟上来,便自己跟上那贩子走了。最后眼见着贩子钻进了白桥大街东边隆安寺旁的一处民宅里。
“你可看得确实?”郑维国惊异道。
“咋不确实,我在隆安寺门前的香火摊上买香火,亲眼看到那厮进了寺庙旁边儿的院子。”邓卫说完拿着手里的香火就要去指,被郑维国一把拉住手。“别逑乱指,谁知道这边有没有他眼线,快走!”
真是一波三折,失而复得,郑维国现在只想赶紧找罗亢汇报,免得出了岔子,这活太难干了。
皇城东边的万寿胡同,总参谋部战训处里,郑维国等人向罗亢汇报了跟踪情况。
“这么说这厮果然有鬼!”罗亢听完汇报后自语道。
“绝对有鬼!不说他在营外村子里打听军中内情,就是这狗才在城里转来转去那股子能耐,哪是个正常贩子干的事儿!”郑维国斩钉截铁道。
罗亢听郑维国说完,便下定了决心,从座椅上站起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最后证明真的不是细作,我自己向陛下请罪。我现在就去向卢都师汇报此事。郑维国,你随我来,你们三个今晚现在总参谋部住下,明日再回营。”
罗亢说完便带郑维国去找卢象升,卢象升听后觉得确实可疑,却又无权采取下一步行动,最后决定带着二人觐见皇帝。
紫禁城武英殿内,郭可阳听罗亢汇报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警觉起来。
早就听说建奴善于用间,奴儿哈赤攻略辽东时就常常派细作提前潜入城内,待攻城之时为内衣。没想到京师重地居然也有建奴细作的影子,而且现在已经在窥探自己的近卫师了。
“王承恩!”
“奴婢在。”
“你立刻带着他们去找林正,命锦衣卫火速将那可疑之人抓捕审讯。明日一早,朕就要知道详情。”
“遵旨。”
当晚三更时分,京师外城隆安寺旁的可疑民宅。
这是一处一进的小院,正房三间坐北朝南,西侧有厢房两间,院子东边就是隆安寺,与隆安寺之间隔着一条狭窄的弄堂。
一个身形瘦小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院子与隆安寺之间的弄堂处,靠近了这家的院墙。
他身形轻盈如同鬼魅,以至于在跃上院墙之后,院子里的狗才发现了来人的动静,那狗“呼噜”一声嗓子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同时站起来准备对来人吠叫。
就在这瞬息之间,黑影将手中短管对着狗的位置用力吹了一下,数根银针便飞刺到狗的身上,那狗还未来得及发出狂吠,四肢颤颤巍巍晃了几下便僵直地倒在地上。
紧接着黑影如燕子落地般飘落在院中,踮起脚尖来到正房窗下,听到屋内的呼噜声正是高亢。
黑影将一根细长的竹管捅破窗户纸伸进屋内,而后便往里吹气,数次之后,正房中的呼噜声逐渐变得低沉缓和起来。
黑影收起长管,又转到厢房窗下故技重演。
片刻之后,黑影确定正房和厢房的熟睡之人均已被他料理妥当,便不再蹑手蹑脚,而是气定神闲地走到院子南面,拉开门栓打开了大门。
“哔咕,哔咕”黑影对着西边发出一阵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