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楠想要挣扎,结果被苏籍对着虚指点了几下,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沈伯看得骇然欲绝,无论是无形剑气,还是隔空点穴,都是他只听过没见过的高深武学,居然被个半大少年轻描淡写使出来。
这少年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和老爷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伯实在疑惑难解。
他思量间,自己也被点住,然后和沈嘉楠一起被带走。
等两人走后,苏籍耳朵动了动。
他起身,双手揣进袖子里,走出庭外,看着苍天。
忽然恸哭起来,如猿猱之哀鸣,使人听之也忍不住跟着一起落泪。
左右的侍者跟着流泪之余,却也心下疑惑,不知道这位新主人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有人来这里传信,说是沈兴国断气了。
沈嘉楠被强迫着洗漱完毕,然后侍女给了她一身孝服。
她脸色发白,说道:“为什么让我穿这个,我不穿。”
侍女似有不忍,但还是说道:“穿着吧,老爷赶走了所有的儿孙,现在这大院里,除了你,还能有谁给他披麻戴孝。”
沈嘉楠道:“不,我不信。”
她眼中泪水不停往下流,过去再多的怨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沈嘉楠终归换上了白色的孝服,守在布置好的灵堂上。
苏籍是第一个来吊唁的。
“嗯啊嗯啊。”
灵堂的人都面露古怪之色,原来这位沈园的新主人居然对着老人的灵位发出驴叫声。
他们想笑,又不敢笑。表情丰富极了。
但苏籍丝毫不在意,叫了数声后就离开。
沈嘉楠怔怔瞧着苏籍离开,她记得小时候老头子每不开心就喜欢偷偷听驴叫,这个秘密沈家其他人都不知晓的。苏籍和老头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沈嘉楠有了更多的好奇。同时她竟也感到开心,苏籍在灵堂上学驴叫,终归是为了老头子,无论如何,老头子都没有把毕生财富托付给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苏籍出得灵堂,去了城外的小树林。
树林里有河流,从中划出一只小船,停靠在苏籍近前。船夫一身暗紫,神秘莫测。
“沈兴国的头七后,我们会派人来收走沈园的所有产业。”他说话间,给了苏籍一个月牙状的玉坠。
苏籍收下玉坠,静静看着船夫。
船夫微笑道:“紫绶仙衣藏在草原的一个宝库里,而玉坠正是宝库的钥匙。你去塞北草原上可以找到打造钥匙的那个匠师,他知道宝库的位置以及钥匙的使用办法。”
苏籍道:“我要那个匠师的确切位置。”
船夫道:“这你只能碰运气了,你的运气不是一向都很好么。”
苏籍道:“你这样说,看来是很相信我会找到宝库。”
船夫不答反问道:“沈兴国赶走自己所有的儿孙,是因为不想他们当你的累赘吧,而且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也算是对他们的变相保护。很羡慕你,能有这样的朋友。”
苏籍没有回答,只有沉默。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朋友了。四十年,仿佛弹指一瞬间的事。
小船划进树林里,然后树林里有鸟惊飞。
在沈兴国的头七过后,西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苏籍居然把沈园的产业都交给别人,自己孤身离开。
至于沈嘉楠,理所当然地被新来接收沈园产业的人赶出去。而这些日子里,那些试图来大院里闹事的沈家子孙,都被人关押着,直到苏籍离开,才被放出去,他们出来后,想要继续去沈园,结果被人告知,苏籍已经走了。
更让他们绝了闹事心思的是,新来接收沈园产业的人,居然是皇商。他们再是泼皮,也没有胆子跟天家耍无赖。
沈嘉楠亦不想见自己那些所谓的亲人,她和沈伯离开西城,甚至已经不打算回阳关,决定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她在马车上看着一张画,这是苏籍命人给她的。画上绘着水乡,两个垂髫童子,他们身后各自站着一个少年和老人,眉目跟身前的垂髫童子相似。应该是垂髫童子长大后,便成少年和老人。他们前面是湖水,山光秀色都倒影在湖面上。
沈嘉楠认得出少年是苏籍,老人是沈兴国。
画上题了一首诗:“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落款是苏子思。
这应该是沈兴国和苏籍的故乡,沈嘉楠从画中得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真相,苏籍和父亲是发苏子思便是苏籍。
她决定先去画里的地方,那里是大晋朝南方的某个水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