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身处地,如果有人固执地认为他弱小,固执地要保护他,姜榕觉得他会拧掉那人的头。
湘湘果然是喜欢他啊。他做了这么冒犯的事情,竟然只是生闷气。
想明白后,姜榕的心中慢慢形成一个想法,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但是为了湘湘,他愿意做个异类。
从烟雨迷蒙的江南前往四季分明的长安,坐在马车里的齐国公主萧玉映默默地流着眼泪。
和亲自古以来是两国商议妥当之后,送公主上门,哪像她这样,不告知对方一声,就直接送人上门。
与其说是和亲,不如是送妾室。萧玉映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伤心,悲悲戚戚,泪水一颗接着一颗缓缓落下。
身侧的侍女见公主哭泣,无不肺腑酸柔,心中暗骂那些公卿自己不敢一战,竟然让公主屈尊受辱。
暮色降临,一行人住进驿站,萧玉映身体柔弱,脾胃不适,这几天一直在喝药。
一个清雅脱俗的年轻女子端着一碗药进来,声音温和道:“公主,该喝药了。”
萧玉映抬起泫然欲泣的小脸,道:“顾姐姐,我还不如这样死了算了,省得为父皇母妃抹黑。”
顾君竹叹了一口,将汤药放在案上,宽慰她道:“见北周天子,焉知非福?”
陛下宠信小人,贪图安逸,最近越发昏庸,竟然听信小人之言要和亲。
和亲也就罢了,两国盟书,使节送公主出嫁。但现在呢,堂堂长公主竟然被当做物件赠送出去。
顾君竹心中叹了一口气,她有什么可怜公主呢?公主好歹有个身份,但她呢,只不过是陪嫁的妾媵之流罢了。
君臣不思进取,反而想些歪门邪道。陛下知道北周天子纳前梁皇后为妃,尔后又立为皇后,以己推人,认为北周天子贪恋美色,便想着送美女给北周天子,奢望出个西施似的人物。
但听说北周皇后悍妒,北周天子又专宠她,生怕递了国书遭受拒绝,再运作就不好运作了,便耍无赖似的直接将公主送去。
你忍心看着娇弱的公主无家可归吗?那可是公主啊?
反正那起策划“公主和亲”事件
的人觉得像北周天子那样的泥腿子肯定会不忍心。
尊贵的身份,楚楚可怜的容貌,即便北周天子看不上公主,还有两位风格各异的妾媵。
只要有一人能得宠,大齐的处境就会好上不少,而他们只不过是送去三个女人而已。
两女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碗热气氤氲的汤药,萧玉映默默垂泪,顾君竹沉默无言。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来,萧玉映擦干眼泪道了一声进,只见一位美艳高挑的女子端着一碟鲜果进来。
“两位姐姐都在啊。”郑文绮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将鲜果放到桌案上,红通通的果子与暗褐色的药对比鲜明。
顾君竹回过神来,对郑文绮笑着说:“你劝劝公主,把汤药喝了,不然身体哪能扛得住?”
郑文绮点头,劝说了几句,萧玉映心生愧疚,便端起药物喝了起来。
郑文绮故作轻松道:“现在朝野上下醉生梦死,得过且过。北周不好,但南齐未必好。”
“北周天子想来是豪杰之辈,不会为难我等弱女子。至于……其他的……”郑文绮的声音低了下来:“等活……站稳脚跟再说。”
顾君竹心中忐忑,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郑文绮,伸出手道:“咱们孤身在异国,若三人谁先富贵了,勿要忘其他人。”
郑文绮抿了抿嘴,将手握住顾君竹的手,深吸一口气,然后笑道:“我与郑皇后同族,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能活下来吧。只要我活着,会关照公主和顾姐姐的。”
萧玉映伸出双手,包裹住交握的拳头,重重地点头道:“我是公主,咱们都会好好的。”
马车辚辚,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长安。相比于金陵的秀逸,长安多了粗犷和肃杀。
使团如半年前一样,被接到鸿胪寺安置。不过,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被立马召见,而是北周仿佛忘了他们一般,将其晾着。
“湘湘,我对南齐公主绝无半点心思。”姜榕一得到南齐公主到来的消息,立马返回蓬莱殿表明心迹。
郑湘缓缓抬头,眉头拧起,坚定地道:“你即便这么说,身为皇后,我不会让南齐公主入后宫,朝中大臣也不会同意。”
南齐未灭,谁知道南齐公主抱有什么想法来后宫,若她出手伤了姜榕或者
子嗣郑湘绝不会答应。
姜榕闻言哭笑不得坐在她身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湘见他神色认真这才真信了姜榕的话不要那什么南齐公主进宫脸色稍缓嗔道:“我不是故意挡你的艳福那南齐公主明摆着为南齐而来。她进了后宫若不如意发了疯满宫上下弱的弱小的小哪个伤着你不心疼?”
“索性不理会这个人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大家求个心安。”郑湘急中生智扯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姜榕深以为然:“还是皇后考虑周全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