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先生，你说地表不仅有太阳，还有月亮是吗？”

“月亮是……”

“陆玖先生，你见过大海吗？我听爸爸讲过大海，大海真的是一望无际的吗？我们能去看海吗？”

“我不知道这座城市靠不靠海……”

“陆玖先生，地面上的人是不是长得都和你一样啊？我长大以后也会变成你这样吗？”

“emmmmmm……”

“陆玖先生……”

“我现在十分确定上辈子没有孩子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了……”

以上的对话不断回荡在黑暗且漫长的地下通道中，按照碧琪的说法，这条通道是这座城市的地下水道之一，在战争过后，有不少地表居民不得不来到地下生存，不过……

“嘎吱嘎吱……”陆玖对这样的声音已经麻木，自从他在一个小时前一脚踩碎一颗被泡得发软的人头以后，这样的声音在之后的旅途中就变得不绝于耳。

天知道在战后到底有多少人来到地下，他们去了哪？脚下的这些是不是他们曾经的一部分？在战后那么长的时间中，还剩下多少人幸存下来？

陆玖漫无目的想着，把靴子上的头骨拔下来扔到远处，激起黑暗中悉悉索索声，他拍了拍肩膀一束亮光照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不出他所料，被光照到的地方除了留下阵阵水波以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他的肩膀上挂着一个小巧的7型手电，是小蘑菇碧琪从医生的存货中翻找出来的，原本的电池在时光中磨损，不过其机械架构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除了灯头部分有些弯曲有时需要剧烈摇晃才能使用。至于能源问题……碧琪十分创造性的在他头顶一阵捣鼓，将手电的电源链接到陆玖脑后的碎片上，而它本人也化身成一个巴掌大小的蘑菇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陆玖经年未洗的头发里……

这是陆玖见识到碧琪的第二个能力，即可以自主的根据需求变化体型大小，平常所见的半人高大小的蘑菇是现在它能变大的极限，而它原本的体型正是如今躺在陆玖头发里的半个巴掌大小的蘑菇。

经过一路上的各种灵魂拷问，陆玖大致明白了碧琪本质上是一个心智水平约为十岁左右的小学生，大概率为心理女性……在某种意义来说它还真是个小姑娘。

至于它和医生的关系与碧琪这个名字的由来……对于它来说那是一片混沌模糊的记忆，就像是经历了很多无法言说的事实以后，在某一天，它突然就被赐予了这个名字和与名字相关的思考能力，它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对医生来说意味着什么。

什么弗兰克斯坦博士的怪诞剧情。陆玖一边回味着，一边继续向前走去，按照碧琪的说法，当年它沿着这条路走了很久很久很久，才见到一处通往地表的楼梯，至于所谓的“很久很久很久”到底是多久，陆玖只能祈祷并不是真的那么久。

身后黑暗已经聚集了许多低沉的啃啮声，由于数量上的激增，当陆玖向后望去时，这群黑暗中的生物终于不选择躲藏，这也是陆玖第一次直观的看到它们。

那是一群半人高的大老鼠，之所以是半人高，是因为……它们中大多数都是佝偻着直立行走，它们看上去有着老鼠的脸和老鼠的身躯，与老鼠最大的差别除了它们能半直立的行走以外，还有它们居然能使用工具？

陆玖看着手电照射到的那一只老鼠，最多到它的大腿，有着两只小小的绿豆式的眼睛，相对于同类来说还算壮硕的身材，以及它的爪子中紧紧握着的那把用下水道垃圾打磨而成的粗短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