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卿收起枪，用脚踢了踢红发男子。

以确保对方是真的死了。

补刀——这种关键技能他一定要培养成终生爱好。

呜——

这是列车的鸣笛，表示再有两分钟就会到站。李九卿看着地上红发男子的尸体，犯了愁，他是第二次开枪，但却是第一次杀人。

自杀不需要处理尸体。

就在这时——

他手腕上的手表发出一阵齿轮啮合传动的咔咔声，李九卿刚抬起手腕凑到耳边，想仔细听听内部是否出了问题，却感觉到有人撩拨自己的耳垂。

他侧过头一看。

像枯枝一样的手臂从表盘里伸出，五根细长如筷的手指摸着他的耳朵，一路划过脸颊，停留在他下颌处，然后手指微曲，轻轻抬起。

就像电影里霸道总裁壁咚女主时常走的流程。

李九卿不是女主。

他瞬间反应，二话没说，一口咬了上去。

然后……

那只手掌的五根手指齐根断掉，全都塞在他的嘴里。

远远看去就好像过年坟头插的短香。

李九卿下意识用舌头舔了一下。

旋即他发誓要戒掉这个坏习惯，东西塞进嘴里的第一反应是吐出去而不是舔一口。

那是一种很“涩”的味道。

他正要吐掉，五根手指却倏忽飞出，稳稳落在之前断裂的切口处。

“咯咯咯……”

“又换人了吗？”

清脆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个女人，李九卿低头朝腕上的手表看去，枯枝一般的手臂从手表里伸出，而那声音的主人正在表盘里。

只是他根本看不到。

上一个李九卿那少得可怜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只手表的信息，只知道从那个特别的地方逃出来后就已经戴在他手腕上。

他想着打个招呼。

那只手臂却伸出一大截，在红发男子的尸体上方移动，寻找合适位置，然后手腕呈九十度垂下，整节手臂就像功能机时代的贪吃蛇一样沿着直线行进，沿着直角拐弯。

五根手指已有一米长。

指尖末端聚拢在一起，随着手腕下降，五根手指也缓慢打开，在触碰到地面时停止，随即笼住红发男子的尸体，抬起、上升、收缩……

像商场里面的抓娃娃机。

手臂越变越短，手指也越变越短，红发男子的尸体也越变越小。

手掌停留在表盘上面，掌心向上摊开。

李九卿已经不知道今晚是第几次震惊了。

掌心处，红发男子的尸体被改造成一个熟悉的阿拉伯数字：3。

那只手掌很快便全部缩回到手表里，而表盘上，贴近那几圈神秘文字内侧三点钟方向出现了一个新的时间数字，也是表盘上第一个表示时间的数字。

李九卿这才明白，这只手表不仅没有指针，连时间标度都没有。

之前他一直将神秘文字当成是一种古老的表示时间的数字，而那些神秘文字有好几圈，正好对应了语言之间的转换，就像是智能手机切换语言一样。

又换人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九卿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作为预言家的能力，还是……

他敲了敲手表，想跟里面那个“人”沟通一下。

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试了几次，依然如此，仿佛刚才的话和笑声只是个错觉。

“真是的，就算是游戏也得给我个新手指引吧，我又不是老玩家创新号。”

李九卿抱怨着，叹口气，放下手臂。

他远眺破开夜色的列车。

地上的血迹正在逐渐干涸、淡化……三十分钟后就会彻底消失。

这就是诡异力量带来的后果。

神明对于误入歧途的羔羊只有三十分钟的仁慈，三十分钟后血迹会被彻底抹除，而尸体则会迅速腐朽，成为一具不人不鬼被强行拼凑起来的白骨。

已经掉漆的列车停在站台前，门打开。

在最后看了一眼玫瑰车站后，李九卿递上车票，绕过昏昏欲睡的列车员。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列车开走。

玫瑰车站，过了零点，钟表里的小猴子开始了新“一轮”的跳跃。

其中一只口吐人言：“又是一个穿越者。”

另一只不屑道：“呵，又是一个倒霉蛋。”

先前那只小猴子一愣，随即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李九卿自然不会听到，那句话也很快消散在风中，连神也不会注意到。

那句话：“是啊，跟他的老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