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又指的是什么呢？

少女的娘亲曾对窗织纱，用好听的声音讲给她天上神仙的故事；也曾在她困倦欲睡时，哼一只软侬温甜的小调哄她入眠。

后来娘亲死了。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存在吗？神仙是不是都像娘亲故事里的那样神通广大呢？

她从出生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

在她短短的十二年的人生里，她经历了许多。颠沛流离也好，生死离别也罢，日子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因此她最明白的道理就是：有的吃的时候就吃，没的吃的时候会挨饿。

天空昏暗得仿佛摇摇欲坠，在倾盆的大雨之中，少女瘦弱的身影在匆忙地前行着。

破旧的木门“吱呀”地一声打开，外面进来的人小心翼翼地、把脚步放得轻轻的，正欲去熬一碗她以为能救命的药来。

“婵衣姐......是你吗......”

微弱的声音从木板床上传来。

“木南！你，你醒了......？”少女的声音中带着喜悦，而后又立刻将声音变小，生怕吵到了木床上的人。

“木南，你知道吗？”她走到床边，微俯下身去看床上那原本清秀的小少年，“我已经把灵芝采回来了。你好好地躺着，不要动，我这就去把它熬成药给你喝。”

“药铺的人说这是灵药，所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少女轻轻地将床上那小少年额前的一缕头发捋到一边，便起身准备去熬药去。

只是她还未离开，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了。

“婵衣姐，......你不要走。我有话要与你说......”

“你先放开，等婵衣姐去熬了药再来听木南好好说，好吗？”少女的声音中尽是温柔。

“不，我现在就要说——”像是怕极了眼前之人会走掉似的，少年又抓紧了几分她的衣袖。

“婵衣姐，是我把家里的钱都藏到了罐子里，就埋在床底下的土里。我怕你要给我买药会把它们都给用了。”

他歇了口气。

“——反正我是好不了了......我死了之后，你一个人也要过得好好的......”

“你不要胡乱说话！”江婵衣有生以来第一次呵斥了别人，她实在是很生气，实在是很生气......她不愿意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死”字。

却听见此时木南的声音中带着些从未有过的迷茫道：“婵衣姐，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她原本不甚在意，然侧耳去听，竟......竟听到外面好像有一只巨兽在怒吼！

那怒吼声是她从未听到过的响彻天地，仿佛自天空中而生，遥远至从江边传来，却又能传得这么远，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而就在此时，一直拽住她袖子的那只手也松开了，失力地掉垂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