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的脚步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可能，整个城市里可以匹敌五阶阎魔熊的武者我都认识，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程杰这个名字。”

“你才来几天？”杜成溥没好气的说道。“不过那头阎魔熊是机缘巧合下突破的五阶，可以说是在临死前侥幸突破的吧。程杰当时也是吃了一惊，本身源气就没多少了，那畜牲朝村子中心用出了舍命技，程杰没办法，硬接了那一招。”

“嘶，那老人家怕不是……”张志猛吸一口凉气。

“但奇怪的事情也发生了，老爷子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五阶的力量，不仅挡下了攻击，还一枪钉死了阎魔熊。”

“之后呢？”

“老人家昏死过去，一条腿断了，杨岚挨家挨户的乞求救他爷爷，但人们都看上了老人家最后使用的功法，要求小孩拿东西来换。”

张志默默无声，他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

“后来我赶回来了，用尽全力保住了老人的性命，但老人的实力直接退步到了二阶五段。守卫的工作也没了，一天还要选购药品调养身体，整个家的担子落到了十岁的小孩身上。”

“那些村民没帮忙，你也没有吗？”张志问道。

“豁哟，你把我想成啥了！我前几年一直在帮助他们啊，不过小杨岚一天天长大，他慢慢开始拒绝我的接济，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杜成溥一脸无辜。

“那他干什么养活自己？”张志反问道。

“你看前面。”杜成溥停下脚步，驻足于打铁铺前。

年纪轻轻的杨岚此时换了一身衣服，灰尘扑扑的脸上没有半分稚气，他的工作很简单，来回搬运矿石，给炉子鼓风加煤。

张志心情复杂，他知道，这工作明显可以让成年人来负责，但杨岚出现在这里已经告诉他，杜成溥有尽力帮助这孩子了。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无法说出，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消失于天地。

杜成溥拍拍老友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冲训练营走去，张志年龄将近四十了，自认为看遍了人间沧桑，经历了人情冷暖，但在此刻，他自嘲的笑了。

“这操蛋的生活。”

…………

杨岚的眼睛被火焰炙烤的有些发涩，他用力闭了下眼睛，看向远方灯火通明的市集，透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好像看见了训练营中的篝火，他的脸被火焰映衬着忽明忽暗，他的耳朵侧向远方，认真听的话，似乎还可以听见同伴们的欢声笑语。

杨岚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看趋于黑暗的天空，捶捶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炉火声，继续开始工作。

月上柳梢，热闹的街道渐渐沉睡下去，杨岚接了一把清水清洗了面庞，露出稍有疲惫的神情，他更换了衣服。一套工作服，一套训练服，以及穿在身上的深灰色外套，这就是他所有的衣服。

嗤嗤声传来，老板将最后的工作完成，点了一根烟坐在店铺前的石阶上，看到杨岚要走，笑着冲他说：“再过几天就要开脉了，你小子以后富裕了可别忘了我啊。”

杨岚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含笑的说道：“就算没开脉，我也会记得您的恩情的。”

“你小子，现在终于不绷着脸了。”老板笑骂道，忽然他又将烟叼在嘴里，黑乎乎的手摸索着身上的口袋。

“呼。”他背过头吐出一口烟，从口袋掏出三枚绿色的钱币：“拿着。”

“这不行！你已经照顾我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好……”杨岚摆手推脱。

“啧，平时话那么少，现在又开窍了？”老板站起身来，将钱币硬塞进杨岚的背包。

“别误会，开脉后都需要钱来买些药，你就当我给你放高利贷了，以后你如果五阶了，可是要还我十倍的。”

杨岚看着眼前憨厚的打铁匠，内心一股暖流流过，他也不再矫情，郑重的给打铁匠施了个礼，随后背上背包，离开了。

“也是苦命的孩子啊。”打铁匠将烟蒂踩在脚下熄灭，回去休息了。

…………

杨岚穿过宽敞的街道，穿过狭窄的小巷，路过流水湍急的小桥，最终步行于乡间小道，手中握着钱币，钱币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绿芒，杨岚怔怔的伸出自己的右手，一团微弱的红光渐渐浮现。

“开脉吗？”

开脉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不仅因为脉象的强度象征着日后地位的高度与财富的深度，还在于可以在这个世界上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根据脉象品质的高低来给人划分三六九等，早已成为这个世界默认的规则，开脉的品质高，象征着全新的生活，品质低，差不多等于要一直低头做人。

曾几何时，杨岚也梦想过觉醒九品脉，成为一位侠客行侠仗义，但随着现实的打击与年龄的增长，他明白了……

梦想，之所以叫梦想，就是只能在梦里想一想。

他现在只想早日开脉，尽自己的努力修炼，早日带爷爷离开这片土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

右手微弱的红光，并不是他天生就有的，而是来自于程杰击杀的那头阎魔熊身上，村民们平日里争吵不断，但在瓜分战利品时却出人意料的团结，最后身为击杀者的程杰仅仅获得了一枚兽核，想到这里，杨岚带有嘲弄的笑容摇摇头。

兽核原本是交给杨岚保管的，但在杨岚握住兽核的那一刻，兽核竟融入了他的掌心，平日里化作微弱的红光，若不是在晚上，恐怕没有人发现它。

就在杨岚思绪万千的时候，前方浮现出熟悉的村落。

岩洪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