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过去？”他还在痴痴盯着房子，少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他一激灵，迅速转身，条件反射做出进攻姿态，没有武器就顺手抄了把剪刀。

少女没有开灯，穿着一身怪模怪样的宇航服，端着一盘蛋糕，因为黑暗中看不清他在做什么而有些疑惑:“你在干嘛呀，为什么不开灯，为什么不过去？”

他轻轻松了口气，这才回答到:“没有，我只是……”他突然回头看看房子又看看少女:“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出来的？大门不是没人……”话音未落，他就想起来了，小屋子有后门。

心下有些懊恼，他这是在干嘛呢!

“你……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无措。

“这该我问你。”少女把蛋糕放到他床头的桌子上，嗔到，“都说好了的，为什么不过去？蛋糕还要本小姐亲自来送？”

“我……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害怕。

“只是，有些累了。”

少女一怔，有些失落:“那，那个专家来了你也不去看看吗？他讲了好多新知识，还带来了一些小玩意，可有意思了。你看，”她转了个身，“这是最新的宇航服!我穿好后第一个就想让你看——”

“不必了。”他淡淡谢绝。

“你——”少女一时语塞，沉默半晌，情绪突然爆发，“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怪胎？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喜欢这些很奇怪？”

“我没——”

“你就是这么认为的!我身边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所有人，我穿上这身衣服，所有人的目光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只会认为我在搞怪，我在好笑，我是一个小丑!就连我爸也不理解，他只是单纯对女儿的宠溺而已!那个专家，那个专家根本没人听他讲的，他只能站在那里尴尬地笑!我以为我找到了同伴，我以为终于有人能理解我的梦想我的热爱，都是假的!”

千疮百孔麻木不仁的心，终究没死透。

他无法再沉默。

他低吼出声——

“我没有!那也是我的梦想!我很小很小就发誓，如果真能完成这份夙愿，哪怕隐姓埋名几十年，哪怕所有人都找不到我，都不知道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我也绝不后悔!”

少女似乎被吓住了。

他也愣住了。

片刻后，他冷静下来，长叹一口气:“但现在都无所谓了，我已经——”

“那你跟我走!”少女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闪烁着，灿若星辰，“你跟我走，就去那里，就去那里!”她指向几十米开外的小屋子，“去向他们郑重声明，这份热爱、这份梦想不可笑!”

他无法拒绝。

他被拉着向光明中走去，每一步都是怯懦的，犹疑的，却一直向前。

一屋子的人看到少女拉着个异性出现都很惊讶，碍于主人的面子没敢窃窃私语。

中年绅士皱了皱眉。

少女带着他直奔那个专家面前。那个专家在这间屋子里被磨得早没什么风度了，此刻有些尴尬局促的伸出手来。

他专注地凝视着专家的脸，激动得浑身发抖，精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我记得您!在我十三岁那年，您……”

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多少荣耀，多少风光都已经被岁月埋葬，而眼前面色苍白的青年却如数家珍。谈起一个个早被世人忘却的成就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死寂的眸中出现了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青年是真心热爱着。

明明连他自己都已经放弃了，却不得不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搜索着所剩不多的知识，来尽力回答青年提出的一个个疑问，疑问看似幼稚可笑，却往往一针见血。

多好的孩子啊……两鬓苍苍的专家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老师，您怎么了？”青年看到他眼含热泪，一下子慌了。

“没事……”他看着青年担忧的面庞，忽略了一屋子如虎豹豺狼般要吃人的目光，面容慈祥，“老师啊，只是很欣慰……”

多好的孩子啊，不能……就这么毁了。

“老师，有一件礼品要送给你。”老者在包里摸索着，拿出一个深蓝色的礼盒递给他。

他伸出双手去接，突然听见少女惊叫到:“教授!”

他疑惑地回过头去，手却不小心先碰到了礼盒，轻飘飘的，但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被身体挡着，没人注意到。

“教授，您不是说要把它交给我，由我来给他惊喜的嘛！”女孩气得直跺脚，哽咽地看向他，“惊喜没了。”

“啊……抱歉，我和这小伙子聊得实在投缘，情不自禁就拿出来了。”老者连忙道歉。

“那也得由我来亲手交给他!”少女嘟着嘴，一把夺过盒子，大大方方交到他手里。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但当时沉浸在幸福和狂喜中的他并没有细想，安慰道:“没事，我都很高兴。”

中国人没有一见面就拆礼物的习惯，但他实在是心痒，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能……打开看看吗？”

“不行!虽然惊喜已经失效了，但感觉必须拉满!这样……”少女贴近他耳边细语几句，狡黠一笑，“到时候才能打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