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漠但语重心长:“芸娘啊,这个世道,能被关在笼子里作弄的,永远都是不懂得反抗、不够凶悍的,去争抢吧,用你想得到的一切手段报复回去,而不是对我摇尾乞怜,示弱只能是用来迷惑敌人的手段,而不能是绝招。”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又被痛醒的,在无边的空洞中绝望,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不好。
生气、无助、绝望让她忍不住恐惧这里的一切,但温镯的话,却像是用一把刀子,一笔一划,痛彻心扉的刻进了骨子里。
纵使她不甘,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后来,她的伤势好了,没人再明着提起那件事,但私下里都叫她小偷,这就像是一根倒刺,每每想起来或者听到什么风声,都让温意绵心里压抑的紧。
再后来,她明白,似乎并没有人会站在她那边,苦头没少吃,自然也就渐渐地学乖了,她收起曾经圈地自萌的性子,主动讨好迎合府里的其他姐妹、姨娘,甚至是主母。
她知道,她们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摇尾乞怜寻求庇护的小狗,但是没关系,她就是要让她们这样认为。
她眼盲,但在琴乐方面颇有造诣,连教她们这方面的乐坊首席嬷嬷都这么说,她便主动请缨,私下里教授二姐姐。
身为嫡次女,自然也不愿意被一个地位还不如她身边大丫鬟的庶女给比下去,她并未拒绝,但也警告温意绵,绝对不允许告诉外人这件事情,温意绵应了,她对温意绵也很满意。
因此,在温意绵将她房里那支太后娘娘亲赐的凤钗拿走,又放进三姐姐换洗下来的衣物中,东西被搜出来,三姐姐一口咬定是温意绵栽赃陷害时,二姐姐很果断的站在了她这边。
如同曾经的温意绵一样,三姐姐以小偷的名义挨了顿板子,比温意绵那次更严重,打的她差点死掉,还是太后开了口,说:“为了一支钗子,犯不着弄出人命。”又差了最好的太医来,才保住三姐姐的性命。
可这怎么够呢,温意绵想要清白,而不是光让她受到惩罚,而后,温意绵故技重施,借着探病的由头,顺走三姐姐的东西放在二姐姐那里。
那一次,是二姐姐率先发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瞬间明白以为是三姐姐要嫁祸自己,二姐姐自小娇惯,过的比府里的姐妹都精致,也是最不能容忍旁人对她不利。
那日,在教授她们琴艺的课堂上,二姐姐当着府中姐妹们所有人的面将那东西扔在三姐姐脸上,痛骂她无耻,以及各种她能够想到的污秽的言语都用在她身上。
她们厮打在一起,扇耳光、撕衣服、拽头发,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桃蕊下意识的将温意绵护在身后,直到主母闻讯赶来,好几个丫鬟婆子齐上阵才将两人分开。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所有人都一致的认为,二姐姐身为嫡次女要什么没有?怎么可能拿三姐姐的东西,所以,一定是三姐姐栽赃嫁祸。
此事一出,连带着曾经温意绵偷拿翡翠手镯的事也再次被拿出来讲,似是为了维护二姐姐,又或者为了坐实三姐姐栽赃的罪名,大家七嘴八舌,将曾经都没有看见的证据和疑点拿出来。
比如,如果三姐姐的镯子丢了七八天了,去温意绵房里搜的时候却还在,竟然没被变卖掉,这不合理。
再比如,如果真的是温意绵拿的,为什么不藏起来,就直接放在梳妆台上最起眼的位置,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
那是温意绵第一次体会到“沉冤得雪”的畅快,也真正明白了温镯那天对她说的话……
思绪回笼,对于秦元若的话,温意绵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神色淡然的点头,应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仿佛只是在听一场游戏规则,平静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