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说做得不好吃吧,只是心里难过,这吃东西自然也没有什么滋味。
沈淑珍看林清暖吃了,就出去把锅洗了洗,晚上又在灯下织了一会儿毛衣,母女俩早早地睡了。
原本以为出了这样多的事情,自己可能会睡不着,但是林清暖却几乎是在沈淑珍躺在床上没多久后就进入了梦乡,一夜安稳。
后来她想想也是,无论是重生前还是现在,十一岁对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再往前走走,父亲还没有去世,她们是幸福又简单的一家三口。
而再往后走走,林清暖就成了一个没有父亲,住在山村的孤单女孩。
再往后,命运的风暴像一台绞肉机把她们绞得粉身碎骨,这其中有多少是巧合,又有多少是人为,林清暖几乎要到临死前那几年才知道!
所以十一岁的春夏之交,是林清暖生命中最后一段安稳的时光……
唢呐吹出凄厉又诡异的乐曲,一声声地钻入人的耳朵里,那是给亡者送葬的哀歌。
清晨四点半,林清暖被一阵各种乐器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透过铁格子窗看了一眼,发现天还是深蓝色的,微微有一点晨光。
她揉了揉还困顿的眼睛,稍稍清醒了一些,这才猛然记起今天是沈杏花出殡的日子。
撑起身子来一看,身边的床位也已经空了。
原来沈淑珍早已起了床,这会儿正做稀饭呢!
她听到起床的动静,回过头林清暖却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身后。
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和一条浅灰色的裤子穿在林清暖身上,显得她整个人素净又瘦弱。
这是小姑娘还在城里时最喜欢的几件衣服之一,可自从父亲去世,母女俩搬来沈家岙后,林清暖不用沈淑珍说,自己就把这些衣服都收了起来。
一来是因为山村里要干活,这些衣服不耐穿,二来也正如林清暖自己所说,她们家的家境已经不适合这么打扮了。
“妈,你给我梳个头吧,编个七股的大辫子,最粗的那种。我以前和杏花姐说过的,我妈编辫子可好看了,她非不信,今天能看到了!”
林清暖强笑着,散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把梳子。
沈淑珍把烧好的稀饭盛了端上桌,又让林清暖坐着只管吃,自己在背后梳辫子。
林清暖拿筷子扒拉着稀饭,也不吃下饭的咸菜,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又给吃进嘴里,咸咸的。
给女儿梳好头后,沈淑珍坐下来随意地扒了几口稀饭,然后也没有来得及收拾,就锁门去了隔壁。
月生一家似乎是知道母女俩会来,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出殡。
林清暖帮忙扶了棺椁,又看着四个大汉把它抬上山,她望着月生叔给棺椁打着黑伞的背影,耳边回荡着月生婶的哭声,觉得人的一生是这么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