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慕相思坐在床边,一直到次日天明。
城中气氛有些沉重和紧张,出入城门盘查得很是严格,这亦是慕相思吩咐下去的,如今城中不过就剩了一些老弱残兵和守城门的人,她知晓城中空虚,只怕很难寻到景行……但哪怕是有一丝机会,她也得竭尽全力。
临近午时,一辆马车来到了城门前,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便要搜查。
马车内的人呵斥出声,很是不满,“我的车你们也敢搜?”
帘子打开,车中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慕清雪。
守城门的士兵一见,面露难色,上头交代不能放任任何一个人,进出城都得仔细盘查,可这是慕府二小姐亦是祝家少夫人,这样的身份他们查也不是,不查又怕真的出了差错……
慕清雪冷眸扫过马车边的士兵,“这是出了何事?往日也不曾见你们这般谨慎的。”
领头的士兵藏不住话,见着眼前这位与上头的人关系匪浅,便直接说了,“大帅夫人称慕府失窃,被盗走了贵重物品,命我等一定要严查进出城的人……所以还请祝少夫人见谅,我等也是为了差事。”
“失窃?”慕清雪轻笑着,她便知道事关重大,慕相思为了让傅凉城安心在前线打仗,必定不会将那个臭小子被掳的消息泄露出去,“既如此,那你们便查吧,不过我这车里都是要去烧给我爹爹的冥钱冥纸,你们可得小心些。”
这还要去给已故的慕帅烧纸钱?几个士兵一听,不由得小心起来,他们的心里都是由衷的钦佩着四九城曾经的统帅。
见着几个士兵只是象征性的查了查,慕清雪心底冷笑,她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慕帅,这些人便枉顾差事……慕相思啊慕相思,你手下是这样一群饭桶,你也想找到你儿子?
做梦。
“放行!”检查一番并无意向,领头的士兵发了话。
慕清雪放下了车帘子,此刻才垂眸瞥了一眼自己座下的暗格,这若是儿子落在了别人手中,你慕相思是就范还是任由你儿子没了性命?
微微勾唇,慕清雪心底舒坦级了,不管如何选,总归是会让慕相思痛不欲生,实在是……快哉。
马车一路来到源城外的荒山,到了山腰处,慕清雪吩咐车夫去山林之中找几颗小松苗来栽在慕帅坟前,见着车夫消失在了山林间,慕清雪打开了马车里的暗格,里面装的便是昏迷的傅景行。
此刻山林之中走出几个男子,为首的便是司马易。
“看来很顺利。”司马易看到了马车里昏迷的孩子,心底已然知晓,计划成功了。
慕清雪轻笑着,只觉这秋风扫过都变得舒服极了,“这小东西我是给你弄来了,后面的事就看你家楚少的本事了,可别让我白费力气。”
司马易吩咐身后的人抱起了傅景行,他在四九城盘旋多日,总算是没有白来一场。
“祝少夫人放心,你的眼中钉,很快便会消失在南江。”
“那便好。”
望着司马易带着傅景行快速远去,慕清雪唇角的笑意越发明媚,许久之后,她拿起了车中祭拜用的东西,缓步来到了慕如云坟前。
“爹,你很痛心吧?”慕清雪勾着唇,不紧不慢的摆好果子,蜡烛,而后又烧起了纸钱,“我当着你的面吧慕相思的儿子给卖了,你是不是特别难过?”
不以为然的笑着,慕清雪回想起曾经的种种……
她很爱她的父亲,因为这个父亲对孩子们都十分看重,并不曾因为她是姨太太所生便苛待于她,他是个好父亲。
可他终究是死了。
慕清雪唇角的笑意渐渐冷却成冰,眼底也只余下妒火,“你终究是死了,你被慕相思愚弄,被她蒙蔽,你到死都不知晓,慕君早就命丧北平城吧……我知道,慕君是你最宝贝的儿子,慕相思是你最为宝贝的女儿,可惜啊,他们都骗你,辜负你,那慕相思至今还与害死你的人恩恩爱爱!”
所以她做的过分吗?
“不,我一点也不过分,我这些年受的苦,爹爹你受的苦,我们慕家落魄至此所受的屈辱……她慕相思就该承受这些。”
慕清雪好似陷入了魔怔,哭笑不得,“她明明是我的妹妹,可为何我那么恨她?我们都是慕府的小姐,为何她自幼都比我讨人喜欢?为何她能轻易得到一切,而我不管如何努力算计,都得不到想要的人和事?爹……这不公平啊,不公平。”
所以,她不好过,那慕相思也该受着这些苦楚,他们是姐妹,就该感同身受!
“您知道吗,我给慕相思儿子用得药很不一般,您知道我留洋便是学医的,那些药是我这几年寂寞难过之时,熬着夜一点点做的……一点点,历经了许多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