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语,做了个怪脸含笑而矜。大家摇头,似乎在说,刀哥是侦察兵的脑袋,你能想到的人家早就想过了。
“这是个好想法,当然可以一试。”米一同意道,“好了,外面的事就这么定了,现在言归正传都说说八画壁的事吧,所谓的宫建行修图大家都怎么看,统一统一思想,好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祖劫又宣了声佛号,这老头儿,看似无动于衷却一直在关注着听,用心太甚。
盘龙说道:“八幅壁画左右各四,按照祖劫大师的说法其实就是两块大的壁画,只不过我们人为地把它们分成了左右各四的八块,一为宫建二为行修,我想,把两块看似毫不相干的壁画雕刻在同一个洞窟必有缘故。不知大家发现了没有,两幅壁画有一共通之处,壁画的最后都指向了一种实体的宫殿。我认为这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一定蕴含着我们还没有发现的内在联系。”说到这里,盘龙似乎想起一事,“就在几天前,三雪山附近发生了一次地震,虽然震级不强,但在格尔木人的心中却是近百年来少有的事。”
“对对对,有这么回事。”鹿昆附言。
“这就奇怪了,三天前不就是我和祖劫大师收服断魂赞击杀鬼影龙的时间吗,这不会又是巧合吧?”玉刀暗自嘀咕。
“嘿嘿,谁说不是呢,这有毛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谁敢肯定这里面就没有一丝关系呢?”
“照你这么说,那是有关系啰?”
“其实我也说不好。”
“这不费话嘛。”
鹿昆和熊皮打着嘴仗。
玉刀说:“我看天劫图就有些古怪,颇有承上启下的作用。承上是说它发生在乞末儿人朝拜的三雪山,从三雪山中发出的冲天光束让我想起了鸡爪山上丹墀晶锁镜与天雷交感的场景,何其相似。启下是我认为在这道光束的作用下,山顶坍塌,出现了深不见底的一个竖式洞坑,洞坑中有着乞末儿王想要的某种东西,同时也生存着许多飞禽猛兽,于是他们相互战斗,只有通过战斗才能获得,这就是第三幅龙战图的内容。这道光束是关键,只是不知道光束从何而来。”
“阿弥陀佛,你都提到了丹墀晶锁镜了,难道还不明白?”冷不丁祖劫一语提醒,像在油锅中投入了一团面粉炸将开来,搞得众人思绪乱飞。
“晶锁镜引雷炸山?不会吧大师,天雷的威力再强,想要炸开山顶谈何容易。”上官满脸狐疑地反驳道,“再说,把山顶炸开了就不必再炸,晶锁镜就成了一次性物品,但看着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
“是啊,山顶都炸开了,还要那什么镜有什么用。”
“你懂个屁,闭嘴。”
“我也有发言权。”
“发发发,发什么言,那你说干嘛要炸了山顶?”
“无非就是那山顶的深坑被炸开后又慢慢被冰雪覆盖了呗,想要再拿里面的东西就必须再次炸开。自古华山一条道,只有再次炸开冰盖才能拿到心怡之物。”
“照你这么说,乞末儿人就是群笨蛋,一次性拿了出来不就完事了,用的着炸那么多次吗?”
熊皮被骂,一脸的委屈,他不想在众人面前折了鹿昆的威风,顶了几句嘴便不想再顶,往后的日子还要在这个准族长的手上混饭吃。但他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无心之语,“如果那东西像长生韭一样呢?”
“什么长生韮?”米一问。
“就是你们说的韮菜。割了再长,长了再割,一年四季不断的那种。”鹿昆答道。
“噢,我知道了。”米一睛光一闪,顺着鹿昆和熊皮对话的思路,立刻想象出一幅别开生面的天劫战龙图。在场之人听米一噢的一声,似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启发,一个个脸上透露出深浅不一的释然。米一扫视着众人微笑道,“谁能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来。”上官抢先一步开口,“各位哥哥原谅,说错了请批评。”拱了拱手继而说道,“洞坑常年被冰封,乞末儿王又想要里面的东西,怎么办?只有引来天劫震碎冰封派人入了洞坑去取。但里面的东西不是说拿就能拿到的,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和里面的生物打斗一番才能获取。关键是里面的这个东西是有定数的,拿了之后不是没有了,而是要等它再度成长或者说再度成熟了才能再拿,我想,等待的这段时间应该不短,就是这么一等待,洞坑又被冰封,想要再拿必须再次打开冰封。”
米一鼓掌,笑眯眯不说话。
“每次要打开冰封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支观顺着上官的思路补充道,“一般的外力根本打不开,每次打开后因山顶酷寒难耐又不能叫人常年守护,于是冰封年年加厚加固,一定要借助天劫的威力才能破封。我不知道什么鸡爪山、晶锁镜,但我敢肯定这道外力就是壁画中的那道神奇的光束。”
“而且,洞坑冰封的时间一定被里面那个东西的生长速度所决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说不定。”卡杰布插话道,“干我们这行都知道,冰的坚硬程度随温度的降低而增加,像三雪山上的常年温度应该不低于零下摄氏二十度,异常寒冷,所结冰盖的硬度可想而知,没有天劫这种威力难以撼动,所以冰封的时间不会太短。乞末儿人应该知道获取洞坑中的东西和打开冰封的时间是对应的。”
“说了这么多,已经可以肯定,所谓的三雪峰上的洞坑就是我们要找的冥眢,冥眢内的东西就是龙鳞。”上官再次说道,“只是没想到,我们要找的东西和乞末儿王一样都是冰封洞坑中的龙鳞。”
天才!这些人都是天才,不输张良。有了这般深入浅出的猜测,三雪峰已不再神秘,老米一打心眼里高兴,再这么讨论下去,天机必破。
“不过,我还是有几点担心,不论对错姑且听之。”盘龙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对于以上各家的分析,盘龙深有同感,大部份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但是在一些事情没有得到确切的实证前,他必须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毕竟最后的征途攸关生死。“虽然天劫图中展示的场景和发生在鸡爪山上的非常相似,但谁又能保证就一定是丹墀镜造成的呢?如果不是就要用到大当量的炸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阿弥陀佛,这个你放心,据老僧的判断定是那丹墀晶锁镜无疑。”祖劫突然又开口道。
“大师何出此言?”
“你们不知,老僧和刀哥在冰宫谷底击杀鬼影时就出现过类似的异象,而且我还可以断定不动明王法堂背面缺失的佛龛内曾经便是摆放丹墀晶锁镜的所在。”祖劫说道,“此镜的由来虽说久远,但千年前被施师点安放于护国寺是假不了的。”
玉刀听祖劫所言非虚,内心惭愧,不动明王法堂背面缺失的佛龛他可没有注意到,想想祖劫的细心真的远胜于己。难道上古先民老早就洞悉了青石玉的特性,发现冥眢后用青石玉特制了丹墀晶锁镜?也不知乞末儿王是如何搞到这件宝贝的。
“大师所言如雷贯耳,如果真是这样,再好不过。”盘龙继续说道,“乞末儿人能冒了生命危险获取龙鳞,证明冥眢内的怪物不是不可以战胜,所以我要求尽量不要动用炸弹之类的杀伤性武器,毕竟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很特殊,毁坏了将得不偿失。我就提醒这两点,希望一切顺利,一次功成。”
大家都说得很好,老米一站起身表扬了一句。转到祖劫身边说了会儿话,见祖劫再无多言,于是总结一番,最后朝支观和鹿昆四人说道:“明天你们四人会很辛苦,注意安全,等你们的消息,今晚祝大家好梦,该干嘛干嘛。”说罢和衣躺回到自己的位置,闭上眼想起了心事。
帐外确实很冷,米一自然不愿顶着寒风和冷意到外溜达。到处光秃秃白皑皑,找不到一丝干柴,要不然在帐外生起一团温暖的篝火也是不错。饶是如此,一众年轻人也不想这么早就躲进帐中,挤在十几个平方的空间辗转反侧。可见鹿昆和熊皮骑在三足乌背上已经飞得远了,想来应该是帮着找寻三足乌一天的口粮。剩下的五人呵气如岚,或站或跳或凝望或深思,都在无拘无束感受着辽阔的天空和旷远的冷山带给的自由和色彩,直到清冷的夜幕完全把扎吉盘陀寺淹没才陆续返回帐中。
佛晓,四人便已出发。鹿昆和熊皮的龙鼓敲响,两只三足乌如离弦之箭飚射入空,逐渐消逝在大雪漫天的视野。
山中的天气说变就变,没有强风却无端下起了大
雪,也不知大雪下了多久,原本到处厚厚的积雪明显又厚了几分。这种天气三足乌不怕反而有些欢喜。他们从扎吉盘陀寺升空,盘旋三匝便朝着雄浑的三雪山方向飞去。
在赋有诗意的雪花飘舞中飞翔,感觉着实美妙。虽被寒风裹身嗖嗖地钻入脸孔,但当险峻的山峦纵横的沟谷以及星星点点的高寒植被一下子缩影成寸汇入眼帘,四个人的心胸顿时变得阔大,仿佛可以容纳世间所有,君临一切生灵。鹿昆和熊皮早已适应了这种感觉,当然见怪不怪,支观和卡杰布显然不同,虽然有过那么一次经历,又岂可同日而语。
支观拿出卫星电话,试着给妹妹支沃若拨出了号码。熟悉的铃音响起,居然通了。感受着支沃若惊喜的问候,支观激动地把时下的状况做了简短的说明,他哇哇地大吼着,生怕对方听不清声音。支沃若绝想不到,她接到的这个电话会来自六千多米的雪域高空。
不多时,三雪峰已然在望。
四人二乌绕着三雪山转了三圈,继而像两支弩箭向三雪山顶飚射而上。待到飞凌山顶,极目四望,但见山体绵延,三雪峰巨大的岩体蔓延开来,形成了三条向外辐射的山脉,其中的一条竟朝着冰宫的方向不断延伸,整体看来,像一条巨大的卧龙匍匐在崇山峻岭之中,三雪峰是龙头,冰宫是龙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