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物境是个什么东西?”
“一种很厉害的武功境界,不仅能隔空御物还能驭空飞行。”
“你怎么知道的?”
“我哪知道,都是听来的。”卡杰布说道,“前不久,天宁寺来了位年愈百龄的老僧,与寺中主持摩那多别禅师斗法,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分出了输赢,那老僧使一串七宝佛珠,能踏虚空,摩那多别不是对手。”
“哦,还有这种事?”
“当日之事所见者廖廖,一位高龄老僧,身怀绝世武功,到我们天宁寺切磋,这种奇闻怪谭岂能瞒住悠悠众口。”
“我怎么没听说过?”
“坊间传了一阵就消停了,毕竟隔得太远,但在业内却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我是在跟几个朋友喝酒聊天中无意听到的。”卡杰布脸上的期待仍未减退,淡淡道,“大家都说那老僧是个无物境的高手,多少年了,天宁寺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你说那玉刀能隔空御物,那老僧也会,所以有此猜测。”
“这群人不简单。”
“您没查查他们?了解了解也是应该的。”
“是医疗协会王书记的面子,说是想了解我当年在死亡谷遭遇不测的事情,怎么好查人家,只知道带头的是西南农大的米一教授,其他人都是他的学生,连姓甚名谁也没说,我也没问。”桑巴才让回答道,眼中充满迷惑,“目前看来,这伙人想去死亡谷的三雪山是真,到我这物色个本地的向导也是真,我当即推荐了你,只是不知道他们到三雪山到底有何目的,人家是不会说的。”桑巴才让仍死死地盯着米一五人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继而又问道,“这次你干的是私活,总部真的同意了?”
“院长,您不会是想问我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吧?”见桑巴望着自己,卡杰布脸上露出不可名状的表情说道,“实则我也想去三雪山,虽然这地方至今基本没人去过。这次总部前后接待了三伙想要进入谷中的团体,地质队和考古队没什么划头,另外一伙探险队与其跟了去还不如就了您的客人。”
桑巴点头表示感谢:“三雪山可不是儿戏。”
“这我知道。”
......
二人就这样站在台阶上嘀咕了好一阵,对即将开启的死亡谷之行怀着不同的期待,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务必做到全身而退,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回来后的米一并没闲着,都对卡杰布的转变感到奇怪,这种以身犯险的事天底下没几个人会这样做,而且卡杰布是有家室的人,分文不取更是让人产生怀疑。米一给喀多庆打去电话询问,多庆总说,人品是没有问题的,他这样做无非两个目的,一是还了桑巴才让的人情,更主要的是他自己想去那地方,他是在赌,如果成功,名气暴涨,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米一挂断电话,想来想去只好认同了喀多庆的说法,他哪里会知道此时的卡杰布已经把他们同大闹天宁寺的祖劫划上了等号,能跟随传说中的无物境高手一探死亡谷那是求之不得的天赐良机。
五人一通商量,时间上决定先于考古队、地质勘探先遣队和探险队出发,让玉刀同卡杰布办理好相应手续,其中最关键的保密一条必须明确写进协议之中,于第二天晚间在宾馆集合。
时间一晃即到,卡杰布如约而至,一番详谈之后米一做出如下安排:队长米一,副队长盘龙,向导卡杰布,由盘龙、玉刀和卡杰布在前探进,上官青衣和支观保护米一殿后,卡杰布自带装备,主要任务是尽一切努力事先发觉风险点并选择最佳路径进行规避,辰时出发,由车子护送至布仑台后全员弃车徒步行进,争取十五天内返回。
正式成为队员后的卡杰布感到异常兴奋。在他的眼中,这伙人做事干脆默契,三言两语就能懂了对方的意思,像是不亚于自己习惯于四方征战的老手,越说越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那个人,他不免谨小慎微起来,几次想套近乎,打探同去人员的真实身份和此行的真正目的,但都被模棱两可的客气话给敷衍了过去,他暗想越是这样越是证明此行的意义重大,也就愈发觉得自己的判断和决定是值得的。他也拿到了米一给的行路图,从图上可以看到,一条曲线沿着那棱格勒河西进,在河流的三分之二处向南拐入三雪山便断了线,目的地明显是三雪山。他知道,所谓的三雪山并不是单独成峰的三个雪山,而是基座相连呈三角状排列的三个山峰,自古就是神秘地带,在他的印象中格尔木的几家户外探险组织从来没有人去过,不仅是因为谷中暗藏着诸多令人难以预料的危险,更因为三雪山海拔高雪线低冰川多的缘故。像这种地方基本有去无回,如果只在山脚打转还可以,但要深入峰谷之中就不好说了。米一问了很多情况,卡杰布基本作不出回答,米一只好作罢,如果连卡杰布都说不出个一二三,那其他的人就更不可能知道的更多。
第二天辰时,人员到齐,两辆越野军威早已等候多时。喀多庆原本想用直升机运输,却遭到米一的反对,说刚好可以利用这段路程酝酿大伙的情绪和增加对高原环境的适应度,动静大了反而不好,喀多庆只好作罢。
车子从格尔木昆仑广场准时出发,在卡杰布的引导下不久即上了109国道。据卡杰布说,此去布仑台全程六百多公里,开车要七个多小时,最快也要在下午两三点钟到达,布仑台只是一个地名,是进入那棱格勒山谷的东入口,少有人烟,路况艰难,建议到达后休息一晚于凌晨开拔为妥。还说高原的气候日夜温差大,像夏天的温差差不多有个十几度,穿加厚的登山服足可对付,同时天气多变,一天之中可雨可晴可雪可雹,要有思想准备。
车子在109国道行驶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便拐上了京兆高速,继而是柳格高速和303省道,最后上了西和高速。按行程安排,西和高速两百零六公里,是行程中最长的一段路,过了西和高速还要在318省道上再走百余公里才能到达布仑台。反正,一路都在崇山峻岭中行驶,路况时好时坏,车速时快时慢。因为不赶时间,所以从后面行驶上来的大车小车都把两辆军威甩在了身后。沿途景色单调,有时可见大片的草场,在初夏的季节已是绿得泛眼,有些动物还有牧民的毡包会远远地出现在草场,这时上官青衣便会叫出声来,你看你看是牦牛,还有藏羚羊,同车的支观也会跟了喜笑颜开忽惊忽乍地应和,有时也可见巨大的风力电车伫立在绵延的山脊上,慢腾腾地甩动起叶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除了这些剩下的便是无垠的连绵山川,光秃秃的不高不矮像长虫般匍匐在两边,使人看得人懒意迁,略一抬头,镶嵌着朵朵白云的空阔蓝天就会占据你的双眼,一种寂寥苍茫的感觉便会迅速爬上你的心胸,使你顿感渺小可怜。
由于山路颠簸,车子在中途加了一次油,米一下了两次车,大家都以为米一出现了高反,一看却不是。米一笑着说,四五千米的海拔还难不到我,不过雪域高原是头一次,我们这些人中恐怕只有盘龙不陌生。不好意思,盘龙说,这种地方我也没去过,以前虽然攀登过冰岛的艾雅法拉火山和阿尔卑斯山,但情况截然不同,不可同日而语,这里完全是另外一种地域和地貌。玉上支三人也说,打这之前都是在南边纵横捭阖,山高林密,鸟语花香,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是第一次。众人不免哈哈大笑。直到此时,卡杰布也没搞懂五个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他也懒得问,到时自有分晓,一路下来,与同座的上官青衣和支观熟悉了不少,而且五人开朗豁达的气度很是合了自己的心意,似乎再艰难的前路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泥中走丸,确实很难琢磨。
下午两点多钟,车子下了318省道继续向南行驶,这是一段近百公里的山石簸路,车速根本快不起来,一小时后已可见那棱格勒河的身影,一些戈壁中的常生植物诸如骆驼刺、红柳、沙拐枣等出现,沿着河道两边零星生长。卡杰布说再有半个小时可到布仑台,到了布仑台,车子就不好再往前走了,主要是因为没有了路,虽然可以勉强再往前走,但到处都布满了开化的冻土层,这些冻土层有的被高寒带植被覆盖,表面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其实都是陷阱,车子一旦陷入便难以自拔,不如徒步来的保险。大家听从了卡杰布的劝导,一到布仑台便挑了个缓坡处扎下营来。全程六百多公里的山路,走了将近七个小时,已近下午四点,但到达目的地的六人却不觉有累,大家都说关键是米伯领导的好,张弛有度,紧慢结合,恰如有氧运动。
布仑台是进入那棱格勒山谷的东入口,说是入口其实横宽近二三十公里,北有祁连山巍峨耸立,南有昆仑余脉蜿蜒东行,中间留下一条凹地,经冰川雪水涓涓汇流,竟流淌出一条河来。时值初夏,气温渐升,冰川融化的速度加快,河水的流量也大了起来,卡杰布说,等到了七八月份,河水会暴涨,两岸那些直立的河道就是明证,也是一年中最危险的时候。河谷中的植被属于高寒草甸和沼泽化草甸,除了河道两旁那些比较扎眼的各种刺柳,就数铺满山谷的这种草甸了,以蒿草和苔草类为主的矮生植物长势旺盛,偶尔在草甸中突兀地长出几棵比较高大的树种,不免使人眼睛一亮,似在单调的色板上增加了一抹意想不到的惊喜。卡杰布说,因为安全和草甸肥美的缘故,入口处时常会有牧民放牧,但再要往里却是不可,牧民都说,宁愿让自家的牲畜饿死,也不愿冒险进入谷中,因为再往里就到了雷电打死牧民的地方。
“你去过?”米一问道。
“没有,都说是再往里二十公里远的地方。”卡杰布回道。
“山谷如此宽阔,竟会死人。有没有最终的结论?”
“没有,不过最权威的说法是,因为死亡谷位于昆仑山和祁连山之间的低压带,夏季的气湿流容易被两山阻挡集中于谷地,所以谷中时常会无端生起对流云或者雷云,这种云层带电,受其影响,地表的大气电场增强,经常引起与圣埃尔摩火同样的光影放电,会对人物造成伤害。”卡杰布回道,“据说谷中的山石都是富带磁性的玄武岩,有着强大的磁场感应,上下结合,威力无穷。”
“这么说你胆够肥的。”玉刀打趣道。
“你们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只要处置得当应该没问题。”
“有信心就好,我们的命都得靠你保全啊。”
“昨天我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希望大家谨记。只要一起努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卡杰布始终深信集体的力量是无穷大的,看到大家扎营的麻利劲,心中释然,看得出都是老手,只要过程中相互配合得好,一切的危险都是可以化解,除非遇到妖魔鬼怪。
因为相隔了一个半时区,故而大西北的夜来得晚。大家一起只扎了一个大的营帐,这是卡杰布的主张,夜晚大家扎堆在一起安全有保障,上官只得听令,想着往后还要忍受十多天与五男同睡的尴尬,实在叫人啼笑皆非。
一切安排妥当,玉刀和支观从车上搬下些啤酒还有各种卤菜,围坐一起大快朵颐起来,照米一的话说,这可是进入谷前仅有的饕餮大餐。随着夜晚的加深,高原上的气温骤降,支观又捡了些刺柳的残枝生起火堆,米一高兴,围着火堆跳起了锅庄,上官没忍住,加入了米一的锅庄大舞,其余四人欢快地拍起手掌,一时空旷的原野响起悦耳的回声,那些夜间出来觅食的动物只好远远的瞪起惊诧的眼睛向这边瞭望,或者干脆躲进洞口,警惕地注视着这群陌生的访客。
月儿高挂,天蓝地阔,清风徐徐,河水潺潺,所有的一切都在注释着美好和详宁,直到火堆燃尽,酒肉一扫而空。终于米一收了兴头,吩咐了两句便带头钻进了帐篷。五人意犹未尽,在米一酣睡的同时又不紧不慢的聊了些关于死亡谷的道听途说,话说的多了,卡杰布终于东拼西凑大概知晓了五人此行目的,听说三雪山中生长着一种名叫龙鳞的旷世药珍,心中顿时起伏动荡。龙鳞?何物?难道这是伙植物猎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如果真有,何以允许我的加入?卡杰布脸色阴晴不定,正当心思游走在邪恶与光明之间时,盘龙告诉他,所谓龙鳞乃八珍依迷之首珍,八珍汇聚可肉白骨起生死,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在你的帮助下找到这最后的一珍龙鳞,保护起来,为祖国的医药事业做出贡献。
“三雪山真的有龙鳞?”
“怎么,想反悔?”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有意义了。”
“真的这么认为吗?”
“那当然。不过,聊了这么久,能否让我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
“得寸进尺了不是。反正我们不是歹人。”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们就告诉我吧,让我心里踏实些。”
四个人都笑了,笑得卡杰布一脸闷逼,可惜直到进帐休息,卡杰布也未如愿。夜晚卡杰布怎么都睡不着,在睡袋中翻来覆去地想着所谓问题,想得痛了,索性起身钻出了帐篷,一眼便看到了站立在夜幕下的支观。支观问,睡不着吧。卡杰布说,是的。支观又问,你能看见草丛中有一只老鼠和一条蛇吗。卡杰布心慌地说,那么远,你能看见。支观说,你要鼠死还是蛇亡。卡杰布说,我属蛇的。支观听罢,右手微抬,可见一道白光闪动,转头朝卡杰布说,现在去看看是鼠死了还是蛇亡了。卡杰布上前细瞧,当即怔在原地。一只草原鼠挣扎在死亡的边缘,所谓的那条蛇已经钻进了草丛,刚好看到了尚露在外一小段尖尖的蛇尾。支观问,现在可以睡了。卡杰布回到帐中,震惊于支观的神技,心想,这都是群什么人,二十米的距离说中就中,他是怎么看清的,无物境,肯定又是传说中的无物境高手,不然何以中的,太不可思议。卡杰布胡思乱想了好久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