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深，我相信你很清楚，这值得，不是么。”

齐深不再劝导，叹息这位君王的疯狂。他知道神话天赋的重要，但同时他也清楚，可能性太小了。什么苏家血脉，单凭一个苏嬴能得到天赋已是极大的偶然，他不信什么血脉，他只知道，那个叫苏仁的年轻人，很可能会被他的亲生父亲逼死。

“陛下，苏仁若是不死，便入我应天学院深造，可否？”齐深凝视着千古一帝的苏嬴，言语意味深长。

苏嬴只是笑了笑，看看眼前的齐深，着手沏茶道：“齐深，你知道宇宙吧。”

齐深席地而坐，静静等待下文。“你知道，宇宙的尽头是黑暗，宇宙的温度是冰冷。”

苏嬴倒茶的手停了下来，“所以，明白了么，恶是社会的终章。”他看向齐深，眼睛深邃不见底，眼神深处的寒冷好似地狱吹来的风。

齐深安静地沉默着，茶的余热飘荡在空中，一点点冷去，好像是它的归属，注定消散在寒冷的天地间。

苏嬴眼神寒意不减，齐深却微笑，“我知道啊，世界是冷的。”

他却摇头，“但是，温暖却也是真的，我们的记忆里总有一刻，在黑暗里发光。在那一刻，我们都在被温暖着，依赖着。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外面冷，我的父亲怕我冻着，把我裹进大衣，仅仅如此细节，温暖着我童年四季春天。我感受到了来自我父亲的温度，他给予着温暖对抗着来自八面的寒风，我安心着，踏实着。在那一刻，我想起了母亲的微笑，我又坚定了，在父母在的地方，我可以是个依赖又幸福的小孩。”

齐深顿了顿，眼神温柔。“说起人类的幸福啊，陛下，我相信你记忆里也有这么一刻，那一刻，寒风退避，温暖如春。比如肚子饱饱的时刻，久违的阳光晒向柔软的心间，我们不就是靠着善良才坚持到今天吗？”齐深伸出手，眼神富有坚定，向着苏嬴，“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苏嬴轻笑，摇摇头，“这就是你的幸福感吗？所谓的幸福啊，是人类极致的悲伤后，才学会的笑容啊。”他也顿了顿，像是在讽刺模仿齐深的动作，言语中带着几分底色的悲哀。

原来谁也不曾是谁的救赎，能回头笑着的人，早就自救了。

齐深摇头，沉声反驳：“在极致悲伤环境中的微笑，那不叫愚蠢，而是人类拔刀亢进的光辉。”

苏嬴没有反驳，他想起了一个人，微笑着反问：“那就等等看？”

齐深作揖，就此离去。

苏嬴不再看向齐深的离去的背影，而是看着那一盏茶呆呆出神，他竟滋生如此陌生的感觉，“那就是他的父亲吗？”苏嬴喃喃自语。随即笑起自己，自己可是千古一帝，竟被如此简单一句话乱了心神。回过神，窗外竟有太阳当空而雪花纷飞，苏嬴神情肃然，“冻土的异鬼，时机应当到了，不知道这次能归来的将士们，能有几成…”苏嬴喃喃自语，每一位天赋者都是大煌宝贵的人才，那位冻土的存在天赋卓绝，可对于苏嬴来说反而是沙子，而沙子太过碍眼，经常骚扰边境，自立为王，这是苏嬴不能容忍的，这次剿灭，由蒙将军出兵，那位大将军觉醒的天赋，正是异鬼的克星，只是异鬼的特性处理实在棘手，只能擒贼先擒王，为此苏嬴下令，那个存在，当场格杀，不留余地。

苏嬴摩挲着手上的戒指，翠绿色的生机在其中缓缓缠绕，携带着古朴的神韵，他曾动用举国之力，号召天下才士，只为留下能涵盖世间智慧的一句话，而天下才士斟酌良久，终于下定结论拍板，在戒指当中雕刻下“而已”二字，取而这一切已经过去，已经结束之意，“已”是已经，亦是不过如此，君子平和，帝王威严，皆在其中。

苏嬴摘下戒指，反复把玩的他露出戏谑的笑容。

“那么，”他说，“就让我见识下吧，后辈们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