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孟宪听到这里,不禁惊讶。沈四娘子走失,沈家一直四处找寻却没有消息,如今终于让沈家将人找到了?
很快他又是一惊。大殿上的人提及的“圣教”,不就是妖教?今日许怀义才抓住了妖教徒,宫中就说起这桩事,其中必然有所牵连。
夏孟宪似是明白了,为何他会被召入宫中几个时辰,他一个不查,可能让刑部闹出了大事。
帘子掀开,内侍走了出来,似是没看到夏孟宪脸上那忐忑的神情,只是上前为夏孟宪引路。
夏孟宪深吸一口气,整理身上的官服,努力稳住情绪。走进大殿,他立即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比丘尼。
夏孟宪的眉头锁得更深,他认识这比丘尼,正是许怀义抓到的那个明真师太。
果然出事了。
不但有人将比丘尼带进宫,还见到了官家。
官家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沈重珍先开口道:“既然你们抓到了四娘,为何没有送书信去沈家?”
明真师太道:“我们给沈四娘子用了迷药,可不知为何,四娘子半途醒转过来,趁我们离开的时候,逃走了。”
“我们为抓四娘子,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虽然将人重新绑了回来,却引来了邻里询问。四娘子挣扎的厉害,我与静玄上前安抚,不小心失手将人……杀了。”
时隔多年沈重珍听到女儿被加害时的情形,忍不住浑身颤抖:“分明就是想要杀人,还说什么安抚……”
明真师太正要辩解,就听一个虚弱的声音道:“不是安抚,就是要杀人。沈四娘子丢了,街上突然多了许多巡卒。我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没想到会如此,登时慌了神。”
“将沈四娘子留在手里,怕会被发现……”
“将人放回去,沈四娘子又已经见过我们的真容,再加上我们比丘尼的身份,很快就能被人找到云栖寺。”
静玄若是不说话,大殿上的众人都要忘了,这大殿上还有另一个比丘尼在。
静玄伸出手向前按去,仿佛手底下就是沈四娘子:“我用力,她也用力,沈四娘子挣扎的很厉害,但我们两个都没放手。”
“宣教士不让放人,我们随时都有危险。但若是紧急关头‘不小心’将人杀了,宣教士也没有法子。”
静玄看向明真师太:“我们都说是不小心……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就是有意杀人。人死了,埋了,我们才放心。”
明真师太慌乱地道:“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静玄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明真师太:“将一个人捂死要好久,好久……我们都没了力气她却还在动。”
“就要压不住……的时候,你就……坐了上去,直到过去许久,你都没……起身。”
“她的鞋掉了,脚一动一动的抽搐,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直到最后一双眼睛还是睁着的。”
本来跪着的明真师太,听得这话,身子一软瘫坐在大殿上。
“杀了沈四娘子,我们就将人埋在了寺中,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说到这里,静玄忽然面色一变,“但我们都忘记了,佛祖瞧见了。”
“沈四娘子死的太惨,佛祖要为她伸冤,让我……亲手将沈四娘子的尸骨挖了出来。”
听到这里,沈重珍面色惨白,伸手捂住胸口,望着两个比丘尼,然后又将视线落在夏孟宪身上。
“这样的凶徒……却还有人为她们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