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后的宁静,比较适合形容此时的场景。历依瘫坐下来,他将火折子插入地面。果不其然,地面有着五六段蛇身,依稀可以辨认是下午看到的那条花斑蛇,蛇头带着尖牙依然咬住历依的手,蛇眼半睁。
历依淡漠的将青月对着尖牙轻挑,蛇头恰到好处的脱落。伤口处的皮肉上,两个小孔带着血液流出,血液的颜色依然是鲜红的,他断定这花斑蛇无毒,将活络丹按压成泥团状,覆盖表皮。
“嘶~嘶~”将身上的内衬衣用青月撕下几条,简单捆绑包扎手上的伤口。接着将散落的蛇块用枯草一个个绑在一起。
周围的蓝色光点越来越多,它们仿佛吸食着月光,又不断在在水蓝猴身上停住。
历依的面庞像是泥猴般,有着枯叶、杂草,还有泥土印子,他将手指轻轻抵着水蓝猴的鼻口处,之后又俯身倾听,在他神情中依然带着一丝火热。
可是,事情好像无法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水蓝猴微弱的气息更加浅淡,生命仿佛流沙般一点点在流失,在历依暗淡眼神中缓慢消逝,也许这群蓝色荧虫正是来给这水蓝猴进行最后告别的吧。
看着眼前仿佛熟睡的水蓝猴,历依稚嫩的泥脸上咧了咧嘴,好似轻笑,又好似讪笑,又好似自嘲的苦笑。
“你看你,那么讨厌这泥巴,如今全身上下却是满身印子。好端端为了置气,结果却把命给送了,让你逞能!不就发个水、放个电,怎么就这么不经折腾呢?”他一边絮叨,一边轻拍着水蓝猴身上的泥印子想帮它擦拭干净。
“说到底,此事因我而起,哪里来归哪去,既然我救不了你,那也只能尘归尘,土归土了。不过你那么讨厌泥巴,想来也不愿在那地方待着,你既然那么爱惜冰寒之泉,那也许才是你最好的归属。”
历依默默将水蓝猴背在身上,用皮质外衣裹住。一手青月,一手火折子,虽然他已经是疲惫之躯,丹田的火辣之感,在他默默的呼吸韵律中稍微减缓,内气也有了些许恢复。他缓步前行,稀疏的月光、湛蓝色的荧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也许在幽林之中,暗夜前行是一种非常错误的决定,毕竟危险无处不在,但是内心中的使命感,促使历依坚定的迈出这一步,也许是为求心安、也许是生命的怜悯,各种情绪交杂,借着自己来时做的记号,他步步前行。
月光皎洁,水潭如一块透亮的镜面,倒映着月,远远坐那一看,仿佛有两个月亮,两者交相辉映,丝丝月华仿佛天河下垂,美不胜收。
比起密林深处的稠密,此地空旷怡人,若是搬一张躺椅,应景而坐,再烫一壶老酒,闲暇赏月,大概是人生一大快哉之事。
只是比起这些,总有些人看上去不太应景,不应景的人干着不应景的事,有些破坏美感。人们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充满希冀的向往画面,希望圆满呈现,但事实却往往差强人意。
一个满身泥泞、杂草枯叶粘身的幼小身影,在水潭的不远处匍匐跪地。他的旁边是一个不大的土坑,四周散落的黑土,显示这坑还是刚挖不久。周围的木棍、沾满泥渍的刀身、以及幼小身影,一双满是污泥的双手,似乎都在无声的陈述某些事情。
最主要的还是那被放置一旁的皮质外衣上,一只水蓝色的猴子如沉睡般躺着,它身上散发出湛蓝的光泽,缠绕在它的四周。
历依背着水蓝猴在暗夜中艰难前行,终于在深夜中,再次来到两者初见之地,脑海中似乎有画面感闪跳。对于水蓝猴,历依本质上来说是没有多少情感基础,更多是对待生灵的尊重,本是孩童心态的他,和水蓝猴的对抗,是一种七分防卫、三分玩闹的心态,却不想这样的对抗出现意外,最终导致了水蓝猴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