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廊下挂了串竹节状的铜风铃。风吹绳动铜铃响,清越悠扬,给这座与周围欧式建筑格格不入又独树一帜的中式小院平添一丝韵味。窗子上的竹帘坠下来,遮住八月稍刺眼的阳光,屋内暗香浮动。
许君仪伏在桌案上写写画画,左臂支在桌上,手搭着右肩,她下巴点在小臂上,头微微侧着,那如瀑的墨发便绕过脖子顺着一侧肩膀垂下来。平板上播放着雅尼的《夜莺》,许君仪小腿一晃一晃的和着拍子。一曲终,她的画稿也已完成。
她把画稿靠着桌上的一盆文竹立起来,起身拿发带束头,顺势向后走几步看画面效果。
“裙摆有些大……显得繁琐了”,许君仪喃喃自语,“待会做的时候改一改。”现在要去挑布料。
浅绿的身影一转往二楼走,手刚搭到木梯的扶手上,门口小茶几上的手机就急促的响起来。无奈许君仪只好折返回去。
“ Hello Dawn(道恩)”,丹唇轻启,“什么事?”
“ Hester(赫丝特,许君仪英文名)!Hester!好消息坏消息,想听哪个?”电话里传出清丽的女声。是傅明玉,许君仪的大学挚友。
“你想先说哪个?”许君仪笑了笑,“这么激动啊,你都恨不得从电话里钻出来到我面前讲了。”
“这么明显——”傅明玉声音瞬间提高。
“你那点小心思都不够藏的,笨蛋。”一个男声轻笑道。
“哎呀,你先别说话嘛~”,明玉推了那男人一下,“君君,先跟你说好消息,你记得你挂在我画廊里的那幅画吗?”
“《惊蛰》?怎么了”,许君仪推开门在檐下的竹椅上坐下。夏日的阳光洒在乔缔河上,河岸上的店铺都映在这透亮的水中。她眯起眼睛适应着户外的光线,手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一旁大陶缸里的水面。“不会真的有人买吧?”
当初傅明玉与刘维扬开画廊,向许君仪把这幅画讨了去。“288万,前两年价高没人买,放个几年以后高价也会有人买的!”她那小财迷样许君仪只觉得可爱。
“对!300万!不是欧元,是美金!”那头的傅明玉几乎要从电话里跳出来。
“那按照你的思维,那人还挺亏的,哈哈”,许君仪确实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那幅画这么快就卖了出去,还超出了标价,“或许意大利的有钱人审美独特。”
缸里的几尾锦鲤从水底浮上来,顶了顶她的手指。
“ Hugh(修,刘维扬的英文名),你跟 Hester说。”那边响起轮子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喂Hester”,刘维扬接过电话,“昨儿个店里来了个男的,绿眼睛,穿着休闲西装。哎呦喂那叫一个帅啊!我寻思着咋么还有比我都帅的男人……”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Hugh的话。
“刘、维、扬!给我说重点!”明玉气的想挠他。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呢?
“说说说”,刘维扬忙点头哈腰,又小声嘀咕“姑奶奶你倒是轻点啊,昨儿晚上背上抓的还疼着……唔!”
傅明玉一把捂住他的嘴,夺下手机接着说:“君君,那个男人径直走到你的画面前,愣着看了半天,说‘冒昧了,请问我能见见这幅的作者吗’。天哪那声音,天籁啊天籁!比天天吊儿郎当的某人可强太多了。”说着不忘剜那个所谓的某人一眼。
许君仪笑着听他们俩拌嘴,不由感慨两人结婚多年仍和高中谈恋爱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