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刚挂在小山上，李皓连早餐也顾不得吃，飞奔到道观里。

本就奄奄一息的木门终于迎来了寿终正寝的时刻，被李皓一推，轰然倒塌，溅起几片碎木屑。

李皓进门转了一圈，残破的道观中只有几片落叶随着微风打旋。

一如自己儿时第一次登山所见，就好像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

李皓用手拾起地上的落叶，埋进土里，盘坐在三清殿内唯一的蒲团上，闭上眼睛。

如果身后有人，或许会觉得在这一刻，李皓的身影和老道士重叠起来了。

几滴眼泪落在蒲团前，“师父，我果然还是不适合打坐。”

李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找人来修一下大门。

“木头叔，能帮我去修个门吗？”李皓找到县里最有名的木匠师傅。

“你家门坏了？”木头叔找了个包往里面装工具，“我早就说嘛，外地的货那也不一定是好的。”

“不是我家门。”李皓蹲在一旁逗弄流浪猫，“是山上那座道观。”

木头叔满脸奇怪地看向李皓，“修那门干什么？那破道观连乞丐都不去住。”

“门被我弄坏了，我不得找人修好啊？万一哪天老道士回来了，又得絮叨我不爱惜观里的东西了。”

木头叔更加糊涂，“什么老道士？”

“观里的老道士啊，他应该是云游去了。”李皓叹了口气，“真羡慕啊，说走就走的旅行。”

“观里哪来的老道士？”木头叔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县里还有这一号人物。

李皓放下手中的猫，疑惑地看向他，“木头叔，你这也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吧？上周你有了外孙还特地去观里上香，老道士还给你画了张符哩。”

“哪有，我去的是云清寺，我还添了两百块香油钱，求了一个平安符。”木头叔收好工具，背起工具包，“那破观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去过了，什么时候住进去了一个老道士？山上又没有我家老坟。”

“怎么可能。”李皓想辩驳几句，随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你说什么？什么老坟。”

“就那山啊。”木头叔随口说道“以前县里各家都把坟墓放在那，不知道几百年了，我搬过来这县城才不到三十年。那时候县城已经开始要求葬在公共墓园了。那座道观也是我搬来后没多久建的，就是为了给县里的老祖宗们超度的。所以连乞丐都不去住，慢慢也就荒废了。全县也就你小子有事没事就往山上跑。”

木头叔的神情丝毫不像在开玩笑，李皓只感觉头皮发麻，好像身后有冷风吹过。

“走吧，不是要去修门吗？”木头叔用手背拍了拍李皓的肩膀。

李皓回过神来，木讷地跟在他身后向山上走去。

木头叔一路用手折断茂盛的灌木枝，防止被划破衣服。

李皓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也没注意到山路几乎被灌木覆盖。

“这门还有修的必要吗？”木头叔看着地上破破烂烂的门，面犯难色。

这恐怕是他从业生涯以来最大的挑战。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刚伸手把门扶起来，下一秒就要散成木屑了。

李皓惊疑不定，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扇门不应该是这样的，上面应该有修补过的痕迹，不应该像这样，甚至布满了尘土。

李皓顾不得回答木头树，疯了一般往观内冲去。

庭院内满是积灰和落叶，李皓的脚步带起一阵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