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怪了！文府里的秘密多着呢，知道的多了你该是个死人了！”

丫鬟白了正眯着眼睛找扇子的笨拙男人一眼，不满道:

“……什么话你今儿个听了明儿就忘了，可千万别大意！不然阎王抓你来的时候，我可不认得你。”

孙付昌没摸见那柄宝贝，心里一下慌乱起来，听见阿瑶的话更加烦燥，遂没理她。

阿瑶用食指戳开挡在路前的大脑袋，边摇曳生姿地往外走，边最后嘱咐道:“既然那小姐回来了，夫人今天见不了你，识相的话就快走。”

她不知道孙付昌在捣鼓些什么，也懒得理会，又收拾了下便自行先离开了。

孙付昌急着找自己的扇子，直到听见仓房的门“嘭“地关上时才发现阿瑶已经真的走了。

他又苦苦寻了许久，终于在昏暗中好不容易摸着那心心念念的宝贝。

孙付昌喜出望外，将扇子捧在怀里捋顺了后，便把它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时做坏事的后劲才上头来。孙付昌的心脏跳得厉害，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要缴械投降，手和腿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大气不敢喘的孙付昌缩在阴影里透过门缝观望外面……

等了一会儿确定绝对不会有人看见他后，这夫子便鬼鬼祟祟地小跑到一群巨大的假山后，躲进被假山体紧密遮挡的一个角落里。

他使劲搬开一块靠外墙的空心石头，果不其然找到了自己进来时穿过的那个洞口。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孙付昌接着咬咬牙，猫在长草间，不一会儿就成功从那个对他来说显得略有些拥挤的地方爬了出去……

阿瑶没有去厨房，而是守候在去大夫人房里必经的小径上。等了没一会儿，月兰就带着一小队在夫人房里服侍的婢女往外走，每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阿瑶隔着一棵大茶树在不远的地方瞧见了她们向这边来，这才甘心走到鹅子路上去。

“这么快都端完了，我还匆匆赶来想帮帮姐姐来着。早知这样，我就再多挑挑了。”阿瑶一脸遗憾地说道，好像真的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大事。

“有劳妹妹费心，夫人那我留了几个办事稳妥的婢女，现下该是已经在侍候了。妹妹也无须再去亲自劳累了……不如随姐姐一同去老地方用膳。”

说罢，月兰停下脚步，示意前面的婢女们先行。看着其他人走远了，她面不改色地挽上了阿瑶的胳膊，等后者回复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阿瑶只是满脸不情愿地扯回了手，嘲讽道:“谁和你姐妹长姐妹短的，你得着赏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亲近我？夫人没有一餐是不要我在旁边服侍的，你爱偷懒，就自个儿一边呆去，别不是刚被大夫人赶出来的吧，毕竟这样的事你也不是没有过——走开，挡到我的路了。”

阿瑶的话说得辛辣，月兰却仍挂着那万年不变的微笑，好声劝道:“你还是别去了，我看夫人面色不善，这一去不正是往火坑上蹦吗。妹妹辛苦了一早上，夫人有意放你的假，何必去自寻麻烦呢?你我共事多年，这些道理都该懂得的。”

两人僵持着，阿瑶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急于摆脱月兰的纠缠，于是说道:“有那小姐在，夫人定不会当面拿人撒气，我得去看看才放心，大不了，也被赶出来。在这之前，让夫人身边有称手的人使唤才是最重要的。”

“你个当奴才的，怎么这都不懂？”——每次那小姐一来，夫人就喜欢拿各种贵重的首饰赏赐身边的下人，偏偏好巧不巧次次都被月兰这蹄子占走了便宜。真是笑话，今天又遇到这样的好事，她怎么可能再被月兰骗走!

月兰的笑终究是凝固了，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阿瑶以为自己抓住了她的狐狸尾巴，说话更加放肆:“我可劝你一句，像你这样的年龄，有各种稀奇毛病都不奇怪，要学会见好就收，在被主子嫌弃之前就早该自己走得远远的了！说不定，还能有个稍微体面点的下场。”

月兰失了伪装，冷冰冰地回道:“无妨，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我已得了那么多好处，今天确实该轮着你了。”

为自己往日的不良行径表达完抱歉后，月兰松开了手，从阿瑶身上移开目光，又道:“其实夫人本来便要你去伺候的，只是我小心眼了，现在经妹妹一提点，真是羞愧难当……今后还得仰赖妹妹照顾。”

言罢，她欠身行了个礼，就不等阿瑶继续讥讽，走开了。

阿瑶对月兰的突然开窍半信半疑，不过反正无论如何都是好事，也不作他想，只暗自窃喜自己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往后整个府里又少了个压她一头的人！

面上无表情但心里乐开了花，阿瑶美滋滋地奔着做赏首的机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