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山事件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一年的时间,但在精神病理学界对已故人士时靖的症状依然充斥着无数的疑问。譬如,时靖的皮肤为何在下山后便变得坚硬而冰冷;齿轮状的瞳孔与橘红色的虹膜是否是因为基因的改变而导致的;他的内部器官虽然完好无损,但新陈代谢无疑降到了最低,一天中的呼吸次数是正常人的1%,这是因何而产生的;时靖以往那浑厚的嗓音又是为何变得尖细而微弱,以至于到了丝丝耳语的程度;他的言语究竟向秦道京透露了怎样的禁忌内容,以至于让一位年过古稀的睿智学者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穷尽的症状让国内外无数精神病理专业的专家感到棘手,因为他们从没有在任何一位精神病人身上见到此类状况,就算是极其微小的相似也没有。
而作为时靖最好的朋友,秦道京无疑对他的巨大变化有权威性的了解,甚至对于他为何突然转变旅途最终的目的地,而前往有着“华北第一禁地”之称的愚山山脉都有着一定量的详解。在时靖被家人送进藏门精神病人疗养与恢复中心后,他也经常前往看望这位可怜的年轻人,毕竟直到那年时靖才不过三十四岁而已。他那一头凌乱如鸟巢的蓬发将半边脸遮在阴影之中,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正表明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十分憔悴,合体的病号服从没有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过,都是一副半裸不裸的状态。
这位年过古稀的国学专家经常请求医生打开病房好让自己能够触摸到这位朋友,并常常与其讨论四到五个小时的时间,而且每次都是面露怪异地走出病房。这种情况一直自时靖被关入精神病院的第二天开始,持续了近三年的时间,而最后一次正是年轻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三个小时前。根据当时正在值班的护士回忆,这位老学者来时提着一个老旧的帆布袋,看起来并不轻巧,走路时还会从里面传出玻璃轻微碰撞的声音。秦道京解释说里面是他在超市里新买的玻璃杯,而后便走进了时靖的病房并关上了门。
护士回忆秦道京在病房里待了大约四个小时的时间,而后像往常那样离开了医院。在她回到病房检查老学者是否锁好病房门时,还清楚地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邋遢疯子正喃喃自语。
那时是中午两点二十八分,而根据医生鉴定时靖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左右。
众人都对时靖的英年早逝表示惋惜,他的父母与妻子在葬礼上哭得撕心裂肺,年幼的两个儿子则一脸懵懂地看着严肃的现场,秦道京身穿灰色中山装沉默着度过了那昏暗的一天。在老人的脸上众人看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情感,似解脱,似恐惧,又似后怕,让人难以理解。老人在那场葬礼后便变得沉默寡言,最后直接不再走出家门,任何人的拜访都被他推开,没有人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人们都猜测他应该是知道了一些关于时靖的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