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武川城下。
淫雨纷纷,城头狼烟直冲天际。
厚重的城门被劈成两半,大量军卒和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土地被血水染红,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城内房舍坍塌,烟熏火燎,到处都是浴血厮杀的痕迹。
看到这幅惨烈景象,众人纷纷面色大变,不少人连招呼都不打,就径直向自家的府邸奔去。
周易神情黯然,跨过掉落在台阶上裂成两半的牌匾,望着无数倒毙在路旁的族人尸体,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关节发白。
放眼望去,原本屋舍俨然、雕梁画栋的周府已一片残败,许多建筑被夷为平地,可见当时战斗的惨烈。
“家主!”
“兄长!”
走到一片断壁残垣处,众人发现了躺在废墟中的周守业。
他的左边身体残缺不全,像是被什么利器整齐地切了下来。
另一半身躯如油煎火燎一般,看上去像是一块焦炭,整个人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易儿,你来...”看到周易的身影后,他虚弱地呼唤着周易的名字,原本无神的双目似乎多了一些神采。
周易麻木地走上前,周守业示意他靠近,然后轻声说道:
“他们很可能是在找你!”
此言一出,周易顿时眼跳心惊,震惊地看向周守业,随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听他说下去。
“十年前,朝廷曾经绑架了许多天赋异禀的孩子,不知做了什么勾当...”
“可奇怪的是,最后又放走了...”
“他们不知道你是我的骨肉...“
“我借机混入天策府,发现了一些事情...”
“小心那些修仙者...”
“易儿,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周守业的话断断续续,周易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虽然周易与周守业之间本没有什么深厚的父子感情,但毕竟相处了三年,周守业又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
看到他如今这般惨死,周易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凄凉。
“能把你的母亲带来吗?”
“以她的身份,死后不能和我葬在一起。”
“把我们的尸体一起烧了,这样我中有她,她中有我。”
“生虽不能同衾,死后却能同椁。”
...
清风别院。
雨下得更大了,周易踏着泥泞走了进来,看到艾小兰孤零零地倒在血泊之中。
一道恐怖的伤疤从肩膀延伸到腰部,下体也被利刃破开。
此情此景让周易感觉心脏都跳慢了一拍。
他急忙走上前,将艾小兰和掉落在地上的肉团抱起。
却不知何时,一只冰冷柔滑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庞,艾小兰靠在周易的肩膀上,语气轻柔:
“我的孩子,他还好吗?”
周易一愣,当然知道“孩子”指谁,她终究是一位母亲,怕是从第一天起就发现了。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抱着艾小兰行走在大雨之中,眼神坚毅,柔声说道:
“他过得很好,每天吃饭、念书、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