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的规则是无形的,也是无所束缚的,这是心的枷锁,若是违誓,日后因果、心魔,全然要自负。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所束缚。
这一番动静之后,绿珠在九号的识海中便归于沉默。
正这时,小苹果的眼珠一滚。九号有感,移开了手掌,于是小苹果便扑棱着纤长的睫毛醒来,入眼,便是九号笼在莹白的光芒中的面庞。
小苹果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九号的面庞,她的面相白净、柔软,颊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她摸到,这是柔软的,温热的。
全然不同她方才的那个梦境中,与她渐行渐远,最后连看她都不曾回头的人。小苹果的手覆在九号的脸上,“你会丢下我吗?”
九号目光温润,她比划着手势问,“做噩梦了吗?”
“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说着,从九号的怀中起身。
她看了看四周,黑暗像浓稠的水,紧紧包裹着地洞。悄然的环境,总是让人的心里多出几分恐惧。但庆幸有九号的白焰,她们有光亮,于是有的地方有白光照着,亮堂堂的。
但更远处的地洞,却还是黑魆魆的一片。仿佛方才那个梦境中,让她痛苦的那个深渊一样。
“我们还是在地洞里?”她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捂住了嘴,“那颗红珠呢?如果不含着它,我们的气息不会被发现吗?”
九号轻轻笑了笑,她比着手势,“我们的身上罩了一层白焰,一样可以屏蔽气息的,不会被发现的。”
小苹果似懂非懂的点头,“万物生而带着自己的真元之气,修者踏入法门之时,会修出一股保护自己的法门,又叫‘修金身’,这股白焰就是我们的金身吗?”
九号不懂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姐真厉害。”小苹果笑了起来,但她还是忧心,“我们在这里,不会被发现吗?”
在她看来,府中的那些供奉对家主和夫人都不假辞色,显然是很厉害的。而今有持戟的侍卫出府,又有那些供奉来寻,她们怕是很难逃出生天。
九号捏了捏小苹果的脸颊,迫使她挤出一个笑来。她又取出那颗绿珠,在她面前晃了晃,又比着手势,“这是个宝贝,它会帮我们出去的。”
绿珠滚到了小苹果的手中,她好奇的双手捧着绿珠,“热乎乎的……这是什么啊?”
绿珠却不愿被她握着,陡然悬了起来,浮在小苹果的眼前,它挑剔的看着这个小姑娘,“木属的灵根,气息温润、圆满,根骨也算上乘,可以。”
它又在神识中对九号说,“勉勉强强算是有一点天赋吧,我可以教她炼丹。”
“啊,啊——你,你,”小苹果结结巴巴的伸手指着它,转头看向九号,“这竟是个会说话的。”
她的脸忽然凑到了绿珠跟前,反是把绿珠吓了一跳。“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
“我,我叫——”绿珠忽然怔住了,它记不得自己的名姓了。它有名姓吗?更多的是掠影一般浮现的,在赤红色的大圣火中,庞大的碧青的丹炉里燃烧着的无数株的药草与奇卉,和无数大喝的“悬珠助我——”
可没有一幕,它有自己的名字。
它只是药王鼎的悬中珠,它只是一颗珠子而已。
可是隐约的,它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一个名姓的。只是实在记不清了,便一直在回想。它沉默着。
九号见状,便对小苹果比着手势,“它没有名字,你现在帮它想一个好吗?”
小苹果双手合拢成掌,慢慢捧着绿珠,眼睛里亮闪闪的:“阿宝好吗?”
绿珠被包裹住,刚要发怒,却被九号一根手指按下,她比着手势,“为什么叫这个?”
“因为它是个宝贝啊!”
九号轻笑着,“以后我们还会遇到无数的宝贝,都要叫阿宝吗?”
熟料小苹果却摇头,“不。我们在黑暗中发现了它的光芒,它是独一无二的阿宝,再没有比它更厉害的阿宝。”
九号松开了那根指头,又比着手势告诉小苹果,“你问问它愿意叫这个名字吗?”
小苹果点点头。
她明亮的眼珠注视着她掌心中的珠子,一边问:“你愿意叫这个名字吗?如果你是阿宝,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绿珠傲娇的哼了声:“就算不叫阿宝,我也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小苹果转向九号,开心道:“阿宝愿意。”
九号难得沉默了。
她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小苹果,又看了看瘫在她手中像死去的绿珠,一时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