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化世,堪为无我,境由己造,象由心生。
天机镜里包含有无数个虚幻世界。以虚幻映照现实,世间万物俱化相其中,一旦身临其境,我既为世,世既为我,或顺心或逆心做出选择,便可折射出无穷变数,也就是事物发展的无数种可能,如同精密的运算机器,不露掉任何一个结果。
凡人身入其中,可窥见前世今生与来世一切因果定数。神仙若身入其中,无穷变化演绎明灭命途,可于细微处窥破天机。
拂晓之时,她还是没有走出来,他坐于观星棋前,听到了远方战鼓声声,与天庭战车调集的隆隆声混杂在一起。
他一直觉得她的观星棋很有意思,可用作推演因果,也可用作晓测人心,通常她与人奕上一局棋,便可知那人心思。只是这世上的万事万物从未按部就班过,自古人心易知,天机难测。
天机镜面又起了一圈涟漪,轻雾随着涟漪散至四周,镜面又变得光洁如洗,渺渺从镜中央跌了出来。
她十分狼狈地落地,轩辕明早在镜面泛起涟漪时便已经走过去了,此刻稳稳扶住了她。
她竟然意外地没有抗拒他的接近,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蜷起自己的身体,头埋在双膝上,一动不动。轩辕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渺渺?渺渺?”
抬起头时已经满面泪痕,自从相识以来,他从未见她哭过,那眼泪从她的明媚的眼睛里滑下,就像是世间最璀璨的水晶,一颗一颗滴落在他的心间。可惜,这眼泪终究不是为他而落。
“为什么?”这一句为什么带着很重的鼻音,她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眼泪,就像是小时候打架输给别人之后那样,不愿意把自己软弱的一面轻易示人。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苍老而又无情的声音。
“他为顽石,你为流水,水滴石穿,不得善终!”
字字诛心。
一镜化万境,境随心转,镜外不过几个时辰,镜子里她却好像走过了亿万尘世。只是无论她怎么选择,就如百川东到海一样,结果都是那一个,二者存一,不得善终。
她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笑的凄惨。
轩辕明不想知道她在镜子里都看到些什么,他问她:“渺渺,你信吗?”
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伸手指了指镜子,“你真的愿意信这个吗?”
“不信又能如何?当年师叔他也不信,潇潇还是死了。天机镜,可不可以借给我?”
“这里本就为你而建,你喜欢什么,只管带走就是。”
她缓缓站起身,天机镜与观星棋同时被她收走,然后跌跌撞撞地向着门外走过去。行至寝殿门口,她回头,又俯身向他行了个礼,然后抬起头笑着看他,“明哥,谢谢你。”
辰时,侍卫官来到瑶宫时,空旷的寝殿里,帝王居然极为罕见地身着十二章纹朝服,穿着极为正式,他心下正想莫不是陛下今日又要上朝了么?却见那向来悬于腰间的古剑此刻被他握在手中,正缓缓出鞘。古朴苍茫的气息充斥四周,他被耀眼的光芒晃的睁不开眼,只听得见那充满威严仿佛能盖过一切的声音,“天命,朕从未信过。”
明亮剑芒从九重天瑶宫直直冲向三十三天之外,穿破层层云雾,整个天穹都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