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应手中那把白刃却使得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皇上这是什么表情,臣可是把未来的储君从大火中救出来了,皇上不该感谢吗?”
龙星言强忍住对他的恨意,神色淡淡问道:“你想要什么。”
顾应哈哈一笑,“这还不明显吗?”他朝他走近两步,姿态狂妄:“今日,宫内失火,皇后与皇上不幸薨逝,老臣不顾生命危险救皇子于大火中…”
“您觉得如何?”
龙星言扫了一圈手持刀剑,身披铠甲的士兵,突然笑了。
“看来,国公谋划许久了。”
顾应随意地往案桌前一坐,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回道:“想开点吧,不是老臣便是裴钰珩,你这无毛小儿,何以能稳坐皇位啊,还是趁早退位吧…”
提起裴钰珩,龙星言想起不久前他手持圣旨来威胁自己的情形,沉了沉眼,便也悠然坐到他对面。
“他与国公还是有些区别的。”
顾应来了兴趣,忙问:“什么区别?”
龙星言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抬手亲自为他斟上一杯茶,顾应见此更得意了。
“国公可知,他若想反,不必费吹灰之力,朕还要恭恭敬敬请他监国。”说罢他又暗讽似的瞧了眼外面打打杀杀的军队。
“倒是不必如国公这般,费劲。”
此话顾应听了尤为刺耳,什么叫他不必费吹灰之力?什么叫费劲?
“皇上这是想激老臣吗?那可是打错了算盘,他如今已成了蹿头鼠辈,人见人骂,就是想救您,也是没那个机会了。”
孩子的哭叫声还在继续,顾应却没反应,龙星言自知拖不了多长时间,干脆拿出祁家拖延。
“国公可是忘了,祁家还有个祁奚,有他在的一日,你永远也别想坐上这个位置,或者等祁江回来,你的如意算盘便打不成了。”
许是说中了顾应的心思,他一改先前的嚣张本色,打量着养心殿的布局,堪堪道:“皇上倒是提醒了我,祁江这个老东西现在才是最大的阻碍,不过……”他抬手又将白刃搁在龙星言脖子上,眼中尽是算计。
“就请皇上先立下一道旨意吧,祁江与璟王沆瀣一气,图谋造反……陛下,可还有补充的?”
龙星言仰头大笑了几声,像是自嘲一般摇了摇头。
“国公啊,这事,皇后知道吗……”
顾应凑近他,笑道:“皇上不如去地下问问啊……”
龙星言捏紧了手指,定定看着他,像是不能理解:“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下的了手?”
“什么女儿!”顾应大手用力一挥,案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下去,面目狰狞。
“能为我所用的才是女儿,她不肯乖乖听话,老臣只好送她上西天了,只可惜,她唯一的愿望,便是想再见你一面,我可是完不成她的愿望了……”
“顾应!”龙星言咬牙切齿看着他:“你会遭报应的。”
顾应收了笑,深吸一口气后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直言道:“好了,该杀的都快杀完了,皇上便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吧……来人,把玉玺拿来,让皇上拟旨。”
“是。”
龙星言看了眼已经哭到缺氧的孩子,有些无奈地摇头:难不成,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如果裴钰珩在,是否会允许顾应对他如此呢,他不禁想,如果那张圣旨在顾应手中,想必他登基的第一天,顾应便会反了。
为什么裴钰珩没有这么做。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先皇的用意,因为知道他不会反,所以才会将这张足以覆灭龙家的圣喻交给了宁王唯一的儿子。
可如果不是先皇临终前对他说,“要防着那些对你好的人,你是帝王,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人,他们对你,只能存有敬意。”
如果不是这句话,他也不会忌惮皇姐,忌惮那个处处跟他作对的裴钰珩。
而如果皇姐还在,也必定不会看着他被人如此羞辱,甚至可能以己之命换他,毕竟,每一次刺杀,皇姐都在拼了命地保护他。
可他却把她送上了死路。
父皇啊父皇,你害得儿臣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