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
“啊……为甚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嘶哑地咆哮,整个联络室都能听到人神共愤的悲怆,该死的冲击力度使在座同事无不头皮发麻。
也差点洞穿好友米歇尔·卡罗门的耳膜,
“嗯…我猜你很想杀了他,不过好消息是他已经死啦!”看到倒霉蛋缩在椅子下瑟瑟抽泣,可爱的模样让米歇尔忍不住安慰道;“安啦,阿九,从你接手这份工作的时候就没人对你抱有期望,同事和部门主任都知道,完成业绩对你而言也并非一项易事,还是考虑换个工作吧,不要让我们感到为难。”
好友间饱含恶意的话语像鱼刺一样让阿九的喉咙传来阵痛,像仓鼠一般把头埋进两肘之间。
米歇尔强压下面容,望着地面;“对不起……实在忍不住,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么难受就是因为你丫在旁边儿一脸嘲讽带顺劈啊!”
阿九搞清楚了自身痛苦来源后,眼神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俏丽的脸蛋就好像默哀完一坨垃圾般厌嫌;“向上面报告1043次项目没有失控异常,还有,叫分解局的人过去收尸,那帮家伙不能光站着什么都不干!”
“这可不行吧阿九,既然没有异常那就不该归分解局的人管,还有你那家伙死前不是签署过遗体捐赠协议吗,让我想想……唔,对了,拜齿先生先后签写了28份不同地区,不同器官的分别捐赠方案,关键这些医院的地理分布覆及了不同的大洲。遗书中最重要的一个备注是他的大脑必须切成240片,浸泡在永不使其腐烂的药水里,以供后人仰观。理由是他为帝国贡献了一生,应当如此。咦?合同怎么是和一名律师签的?真厉害!”
阿九咀嚼着刚开封的口香糖,想着恶魔竟然能对自己残忍到此等地步,气就慢慢消了,只好倚在靠背上叹息道;“不管有没有异常,收拾尸体本来就是分解局的事,米歇尔。你什么时候能仔细看看协议。”
“但遗嘱怎么办,活动途中产生的社会关系,协议上是由联络员负责清理。”
这你倒是清楚!
看着好友仿佛要杀人的面孔,米歇尔·卡罗门收敛了笑容,心里感到不妙,准备先去打一份报告。
“那我就去负责咯。”
……
……
温斯顿又进入了梦境,还是那个破败凄凉的镇子,他蹲在湖边,女巫在等待他的答案。他能明显感觉到世界存在有另一个维度,在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他与那个地方的感应正在逐步消弭,腹部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在侵蚀他的神经,他并不清醒,又无比清醒地感受这股痛苦。
“你要做出选择。”来自女巫。
他的记忆追溯到福利院时期,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下水道里,肮脏的污水将他的躯体慢慢往下带,他用双手隔着像华夫饼网纹一样的井盖拨弄月光,惨白的月华倾泄在他的脸上,人生中有些情况十分特殊,就是当你各种意义上都陷入了彻底的平静,但有些琐碎又麻烦的事物偏要突然出现打扰这美妙的时刻。
然后,他们就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
他把双手从那两个混蛋的脖子里抽出来,随便甩了两下,手上的暖意温暖了全身,突然又有了些便意,于是完事后他继续看着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直觉的牵动下,夜巡人发现了温斯顿,然后夜巡人死了。
仁慈的哀恸下,上帝抱住了温斯顿,然后上帝死了。
好奇的驱使下,路过的猫看见了温斯顿,然后猫也死了。
还有听到响声的院长,福利院的神父,修女领着疏散的孤儿们,最后是一些警察,麻烦的事总是接踵而至,人生的疲倦之处在于它逼迫你一一应对,圣堂的彩窗最后被染成了同一种颜色,耶稣圣像也流下血泪。
高高在上的神祇能怎么办呢?祂自己都被人钉在了十字架上不得抽身。
第二天,
他第一次做梦,梦见了那个镇子。
他当上了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