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箱子……有点重啊。
温斯顿提起来掂了掂重量,记得他呆在福利院的时候看过一些书,比如【帝国法定货币设计规范】上面记载,一沓价值十万的最大额度帝国钞票大概一千一百五十克,也就是两斤三两。
要是把手提箱去皮的话,温斯顿粗略估计手里这堆怎么也是两百万帝国币往上了。
那个红发青年貌似对自己的愿望产生了误解,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现在的钱乃至任何医疗手段对温斯顿的影响都不大,并且根据他所填写的遗体捐赠表来说,温斯顿甚至都不用花钱买副好点的棺材。
算了,治好身上这病也是强人所难,干脆这钱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去哪老兄。”
“外池区,饥饿大道。”
温斯顿打了辆计程车,从医院回到外池区的出租公寓大概要花20基的帝国币,但现在他看着计价表里蹭蹭上跳的数字却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但又很快觉得索然无味。
打车的第二个原因是温斯顿不得不这么做,这儿的治安差到就连阳台上刚晾的花裤衩都挂不住三秒,手上这些钱还都是现金,很容易让麻烦找上自己。
汽车在戈尔丁大桥上奔驰,雨水不断在车窗表面扫过转瞬即逝的尾迹,温斯顿的心态相较数十分钟前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在思考滑舌说的话,有些暴论咀嚼起来其实相当有意思,温斯顿也认可其中的某些思想,甚至还要激进;
弱者天生该被毁灭,强者应该促使弱者的毁灭。
而强者,永远只能是在反抗毁灭的弱者。
温斯顿随着车轮的停止,停止了思考。
“老兄,我说你还没给钱呢?还是说你打算陪我一晚上?”
司机恼怒地提醒道,车都停一分钟了还傻傻地望着窗外。
温斯顿想从裤包里掏出点小票,可当他的手摸进干瘪的口袋时,他才明白,除了手提箱里的东西之外,他已经丧失了任何价值的钞票,于是姿态尽量掩蔽,从箱子里摸出了一张一千面额的现金拿给司机,趁着后者震惊之余匆忙下车。
他提着箱子走进熟悉的小巷,两排是周围房子斑驳的水泥墙垣,角落露出一大片红色砖块,还堆着一地垃圾,为了避免踩上污水,温斯顿贴在防雨罩内侧缓慢行走。
巷子的尽头是廉价的破旧公寓,楼下被打翻的垃圾箱表示附近经常徘徊着有暴力倾向的帮派成员,根据温斯顿之前的观察:这群家伙经常把瞧不顺眼的人打晕,再把头按进垃圾桶,倘若体位合适,又恰逢深夜,第二天早上你就会知道花是如何盛开,葱是为何要倒着栽。
本地警局对此类案件十分苦恼,因为不只是黑帮,就连路过的路人也可能趁受害者昏迷的时候进行无差别犯罪,后来虽然上报了多种有效提案,但均被冒出来的小部分人群联合声讨,男人也有‘被触发心之刚’的权利!剥夺别人被刚的资格是严重的反人道主义……性别多元,巴拉巴拉……总之,该提案者最后被革职,提案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护腚者这个伟大又无奈的职业也就如此滑稽的产生了。
“是……温斯顿?”妇人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擦了擦老花眼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死了。”
“还不能死,珍妮太太,我还得付你的房租呢。”
温斯顿笑着,房东一直待他很好,从来没有逼过温斯顿退房,摧租,也没有提高过租金。让他有一个栖身之所。
“噢,好在我还没有清理你的房间。进去吧,好孩子,房租的事情你可以等等再想。”珍妮太太就住在温斯顿隔壁,“吃橙子吗?”
“谢谢。”
她把温情都埋进了眼角的褶皱里,温斯顿关上房门,在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他为数不多地感受到了温暖。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比如温斯顿虽然被诊断为胃癌但却并未影响他的进食欲望,相反有些时候,他能感受到他比以往更加饥饿。
于是住院治疗后,他又去了趟精神科。
“医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虽然我对平常的食物偶尔会感到反胃,但……在面对人的时候却有一些……饥饿感。”
“你想吃人?”
医生听完一头雾水认为是人的一种濒死反应,就像冻死的人临死前要脱掉身上的衣服,怀疑病人还是怀疑自己学了几十年的医学,就算是为了头顶为数不多的头发都该毅然决然地选择前者。
“不,我并不是异食癖,医生。”秉持着对医生百分百坦诚的心态,他神色郑重地说出了一个秘密;“三月十七日,下午两点五十五分,我趁护士为隔壁床铺换被褥时,一不注意舔了一下她的胳膊……当然,我也舔过我自己的,证明我并非好色之徒,然后我根据这场‘意料之外的突发性偶然事件’恰巧证明了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