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文摇头,随即重返病房。
病房内,胡嫣正与秦月儿窃窃私语。
两人见沈新文进来,都抿嘴浅笑。
尤其是秦月儿,目光时而投向沈新文,眼底满是狡黠笑意。
沈新文轻声笑道:“你们在说我坏话呢?”
秦月儿轻启朱唇,语带戏谑:“无妨,我们只是在揣测,若让人知晓,堂堂天界圣王竟甘愿为侍卫,是否会惹来诸神讪笑?”
沈新文闻之,亦是轻笑一声,随即敛容,深吸一口天地间的灵息。
“幻主,月儿,吾需归矣。”
原本欢声笑语的二人顿时噤声,目光汇聚于沈新文身上,眼眸中充斥不解与疑惑。
“汝欲离去?”
忽地,胡嫣语带惋惜,原以为沈新文尚需时日才将离别。
未曾想,甫恢复记忆便欲踏足远方。
“然也,汝亦明了,近日北方边界邪魔压境,吾需返归镇守。”
沈新文坦诚直言,无半分隐瞒。
无其在侧,战龙军将失魂落魄。
非至溃散,唯士气低落难免。
秦月儿放下手中精致的仙果,面带愁容。
“江兄,汝还会归来看吾否?”
面对秦月儿殷切的目光,沈新文淡然一笑。
“定然无疑,汝乃吾妹,必会归来。”
“待吾将边界之事处理妥当,将邪魔尽逐归巢,吾即来探望汝与祖父。”
听罢,秦月儿舒展眉头,嘴角扬起甜美笑意。
“吾知江兄未忘吾也。”
实则,她忧虑沈新文恢复记忆后,将遗忘其人,遗忘祖父。
然今观之,彼并未遗忘。
“然也,汝与祖父救吾一命,汝等便是吾亲,何言遗忘。”
沈新文一笑置之,复视向胡嫣。
“幻主,在吾归去期间,烦请多加照料月儿。”
胡嫣瞥视于他,微有愠色。
“此刻月儿非汝独妹,彼亦吾妹,为姐者自当悉心呵护,毋须汝忧。”
“反倒是汝,归去后务必留意安危,吾不愿见月儿年少便失手足。”
言末,胡嫣终展柔情。
其对沈新文,始终存有一缕牵念。
毕竟,二人历经无数纠葛。
时光虽短,却……
“幻主,可愿随吾出乎?”
沈新文解悟胡嫣之意,然某些话语,其有义务阐述分明。
至少,不愿胡嫣如瑶儿般,空守多年。
胡嫣凝视于他,眼神交织复杂。
不知沈新文欲诉何事,然而莫名,心中总涌一股不祥预感。
二人步入病房外,直至阶梯间。
沈新文未急发言,反从袖中取出一根灵草,点燃缓缓吸入。
“幻主,月儿之事烦请托付于汝,吾此行未知时日,归来还需劳汝多多关照。”
胡嫣仰首,面色突显苍白,“汝唤吾出,非为此事乎?”
沈新文语塞片刻,复转身凝望她。
“胡宗,汝欲闻吾述一奇谈否?”
胡嫣默然,凝视着他,轻轻颔首。
“古时悠长,于吾修学之日,邂逅一绝色佳人,吾倾慕之,彼亦心许。”
“初时,未晓其乃豪族之女,及吾二人情缘显露,其家严斥,携巨财予吾,令吾离她而去。”
“然,吾不能从,亦不愿行。拒其父之求,以求日后能令彼家刮目相看。”
“为她,吾择入军旅,搏取荣耀,期以配其尊贵。”
“孰料,一别六载,漫长岁月,她仍待吾归来。”
“为吾,她甘居仆役之所,与吾与吾女共尝艰辛,受尽世态炎凉。”
“故,吾归之时,誓必赠她世间至宝。”
言毕,沈新文手中之烟已烬。
静观胡嫣,无语凝噎。
而胡嫣,双眸泛红,泪光闪烁,未曾滴落。
“汝...何故向吾述此?”
“汝以为吾爱汝乎?否,吾毫不倾心,甚或憎厌!”
“言尽矣?既尽,速离去,吾自会与月儿明言!”
胡嫣唇紧闭,竭力抑制哭声。
柔荑紧握,已呈苍白,娇躯微颤。
沈新文深吸一息,微笑道:“吾先行矣,珍重。”
步下楼阶,身影渐远。
待胡嫣视线中沈新文消逝,再也难忍悲痛。
匍匐于地,泣不成声。
不明何故钟情沈新文,亦不知为何垂泪。
然而,内心之痛,深切难耐,几乎无法呼吸。
未曾知悉,沈新文已为人夫。
于她眼中,沈新文非沈王,仅是秦江,为其疗伤,救护性命之人。
踏楼梯,沈新文耳闻上方传来呜咽,仅能摇头轻叹。
心念中,除穆瑶与妞妞外,再无他人之位置。
与胡嫣之事,唯愿其能早日释怀。
至医院底层,沈新文再点燃烟卷,深吸一口。
随后取出通讯器,拨至海子哥。
“喂,寻何人?”
彼端传来东皇海疑惑之音。
“海子兄,久别重逢,近况如何?”
沈新文轻笑,想当年,海子兄等人定曾久久寻找。
否则,吾甫露面,便速得其讯。
“好汉!”
“汝终复常态,险致吾惊魂。”
闻沈新文之声,东皇海心喜难以言表。
若非已返家族,定早已访沈新文矣。
“吾心已无恙。”
“忆昔汝至病榻畔,所为何事?”
“吾感异象,非比寻常。”
沈新文初笑,继而面容凝重。
海子哥此行,绝非仅寻己踪,定有要事。
“确乎异常,一时三刻难述其详,汝于尊城候吾一日,明日当至。”
东皇海思量片刻,近来稍得闲暇,先迎沈新文归,余事日后详陈。
“海子哥,吾暂难同行,今神州边境烽烟四起,需吾坐镇,待风波过,再议归期。”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