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天台的铁门被一块砖头卡住了，白翎用脚顶开，一声刺耳的摩擦音霎时在楼道里回荡。

白翎心里默念一声抱歉，侧身挤进天台。

公寓楼的天台显得空旷，头顶是天线基座和避雷针，墙边堆着不知哪家丢弃的破沙发和木桌，晾衣杆上有几张被单在夜风中微微摇晃。

不远处，一块木板将天台和隔壁楼栋连在了一起。

白翎轻手轻脚走过那块狭长的木板，带起一声细微的裂音。

月下，闽江这座滨海城市巍然屹立。

一切仿佛浸没在霓虹的海潮中，高高矮矮的楼房鳞次栉比，灯光与月光流淌在这片巍峨千年的坚实的土地上，翻涌着交织成幕，璨若明星。死去般沉默的钢筋托举着流苏似的光辉，或许这个喧嚣的平凡的世界之下也有那样一群异类，藏身于暗面，却牵系着一切的秩序。

白翎掩藏在帽檐下的双眼清澈，闪烁着粒粒碎光。

闽江城有一块上了年纪的老街区，多的是连成片的老房子，商业区繁丽的光照不穿这里密密匝匝的树影，遍布大街小巷的监控也看不清这里每一块瓦砖。

白翎身体前倾，双手撑在一处老房子的平台边缘，欣赏着城市美轮美奂的夜景，江风温柔地吹拂着他的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从身后深深浅浅响起。

“你来了。”白翎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

月光隐约照亮了那双铁灰色的双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曾出现在地铁上狙杀钟离珑的壮汉淡淡地说，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的手里攥着一张米色便签。

白翎微微一笑，说道：“显然，投靠你们，出卖那位...你们的叛徒。”

那张便签上写着：“晚十一点，闽江老城区777号，天台，039的行踪”

壮汉点点头：“你猜到我们会找到你的家？”

白翎笑着说：“比起被逼供，我更愿意合作。”

壮汉松开手，便签在夜空中飞去，像一只挣脱束缚的蝶。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有这个资格和我们合作？”

一阵炸雷般的巨响，壮汉瞬移般出现在白翎面前，一只巨大的左轮手枪顶住了他的额头。

如果在这个距离开枪，白翎的脑袋会像西瓜一样崩裂成无数瓣，脑浆和血液，红的白的溅落一地。

白翎仍然保持着微笑：“我已经提前报警了，公用电话，警察正在包围这里。没有谁会完全不在意暗金。”

即使是我这种没爹没妈的可怜虫，死掉后也需要一笔钱来“打点”。他在心里补完了后半句话，他知道对方能听懂。

壮汉默默盯着白翎的眼睛，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轻轻一拨。

“哒”的一声。

白翎一动不动。

他完全可以使用更隐蔽的异能，拿枪只是为了吓唬我，白翎告诉自己。

一滴滴冷汗从后背渗了出来。

夜风仍在不紧不慢地闲逛，月下的两个身影仿佛凝固成阴影的一部分。

壮汉蓦然露出了一个有些瘆人的笑容，收回了手枪，伸出了另一只手。

“百鬼团，旱魃。”

“白翎。”

“那就...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