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是不必逞强了,那伤口你够不着的,所谓医者仁心,我是大夫,在我这里没有男女之分,我给你上药,万不会因此而占你便宜。”他一本正经说。
崔雪容犹豫片刻,可还是觉着不妥,准备推脱,谁知他却以无可推脱的力道拉住她,让她来不及站起来,而他则顺势起身到了她的身后,这几番操作,貌似连三秒都没超过。
背后,崔雪容的伤口已经在愈合,洛云低下身仔细察看,竟不想刚才还血淋淋的伤如今已经快要彻底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药绝没有到这样神的地步,难道……是她的问题?他向来很敏锐。
洛云只做简单的思考,这种事情在他这里从没发生过,一个正常人的伤口不可能是这样的,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研究。
只见洛云又从衣袖里拿出瓷瓶,将白药倒在她尚未完全好的伤口处,崔雪容只感觉背后一疼,紧接着她就开始抬不起眼皮了,渐渐地,她竟毫无意识地昏厥了过去。
崔雪容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她虽看不到了,但她还能听到以及感觉到——背后的那个人,正在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划破她的皮肤,但并没有划很深,她还感觉到,有血从她的背上流落。
几秒钟,崔雪容就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洛云重新坐了回去,看着她此刻低着头睡着的模样,把瓷瓶收了起来,换了个把玩物件——锦衣卫令牌,随即他轻轻笑了几声。
原来是官府的人,怪不得被追,不过他哥向来是个赶尽杀绝的人,怎么会放过她?难道是不知她官吏身份?
洛云本就是从十恶不赦的地方逃出来的,从前在家给他哥研究“草药”,算是天赋异禀,他哥的“药草”生意也做得越来越好,但可惜,他喜欢逃离舒适圈,所以他便带着他这好手艺离家出走。
既出来,便以超高的医术谋生,解毒也是一把好手,但解毒前,他会先研究患者的体质,崔雪容的体质他刚才意识到了,很特别。
他的人格特点差不多是“坦然接受”型,就是不排斥新事物的认知,哪怕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鬼,他也不会有些许惊讶,所以他很能接受崔雪容能够快速自愈伤口这件事。
毒是他拿一个一个草药配置起来的,他还能不知道?这个女的能完全抵制他引以为傲的毒,那他就很有必要好好查一查她了。
崔雪容太不同了,她的伤口好得极快,并且他与她聊了那么久,她都没有表现出不适,他是知道他的药有多种副作用的,所以他很清楚,崔雪容没有反应,不是因为他药的缘故,而是她体质特殊的缘故。
或许没有他的药,她也能好。
其实他刚才欺骗了崔雪容,那种毒是不会被完全解开的,用药可以压制,只是需要终身服用,或者选择痛苦忍受个几个月,但这几个月,患者会产生各种反应,常人几乎不可能坚持下来,反正他没见过。
“真是有意思。”他心说。
片刻,崔雪容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些无法描述的怪声,如果硬要描述的话,这声音像是人发病后的呻吟。
她睁开双眼,后背上的疼痛感早已消失不见了,她的面前有许多人,眼珠都已经没有神了,他们在慢悠悠地走着,走的姿势很奇怪,像电视剧里的僵尸,但他们是正常行走的,而非跳着。
崔雪容懵了,因为这些人穿着朴素,有的人衣服上还有补丁,再加上他们手掌的茧子,很明显是农民,可他们此刻却失去神智,指甲里都是泥土,瞳仁的颜色成了灰的,正在慢慢地饶过她,向在墙角瘫坐着的洛云走去。
「是他伙同洛泽害我!」
「他们为钱残害我们一村的人!他们死不瞑目啊!」
「我们好痛苦,我们想解脱却解脱不了!」
「快给我药,没有药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我愿意倾家荡产,只为换取一两药材,给我吧……」
这般又哭又喊的声响传进她的脑袋里,她的头正嗡嗡乱叫,牵连着太阳穴一阵阵的生疼。
她记得她以前能看到场景都是模模糊糊的,怎么这次这么清楚?而且这些人的痛苦仿佛历历在目,就像他们真的在她面前一样。
“醒醒!”
洛云不知怎的,无论如何摇晃正在翻白眼的崔雪容,她也没有任何动静,像睡死了般。
他的药效应该没有这么大才对啊……
“啊!”
崔雪容猛然睁开双眼,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她的神情便像惊恐未定的样子。
“你怎么了?梦到了什么?”洛云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手帕来,要为她擦去头上的汗珠。
忽的,崔雪容一把推开了他,这么一推,洛云直接坐在了地上,好在他脾气够稳定,没当场发火,只是缓缓站起来拍了拍尘土。而崔雪容显得慌张极了,她将他推倒那一刻赶紧站起来,大步走至门口,转而却停了下来。
不行,她不能走,她得把事查出来……
她立即转身,又站在洛云面前。
“姑娘,你怎么不走了?”他心有疑惑,其实崔雪容要是就此决绝地离开他,他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这么好的一个研究材料他没有守住,难免会有些伤心,但她既然决定走了,怎么又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