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安享晚年的好去处。
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快乐。
春花见我停下,一屁股坐在路上,大口喘着气,红色的头发被汗粘在脸上,狼狈又滑稽。
我学她的样子叉着腿坐下,挽起裤腿,毫无形象。
春花缓过气来,开口问道:“怎么不走了?”
“不想回去。”
“老张这事是挺糟心的,他那些儿女就是一帮畜生!”
“嗯,就是没想到玲玲也...”
“早就变了,你没注意到而已。”
我回想了一下,还是只记得小姑娘拉着张大爷亲昵的模样。
“去年来的时候,已经很不耐烦了,那时候就不爱吃糖。”
“我怎么不记得?”
“你午休当然不知道。我那天闲逛,看到她把糖扔进垃圾桶里,跟她妈抱怨说以后别来了。”
“要真说起来,他家就二儿媳妇还算有点良心,虽然性子看起来冷,但这些年都是她照顾着。去年离婚了,小丫头也不来了,老张那才彻底没人。”
听春花这么说,我很是吃惊,事实和我以为的完全不同。
我努力回忆过去,却什么都没记起来。
“这也怨不了你。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人都是会伪装的。”
春花将我的愧疚尽收眼底,开口安抚我道。
我重重叹了口气,心里越发堵了。
我俩就这么坐了许久,吸引来了很多异样的目光。
不怪他们,如果是之前的我,看到路中间坐着两人,其中一个还是染着红色头发的老人,我也会多看一眼。
“我好渴,还有点饿。”春花在身上摸索半天,突然泄气道。
我听闻也在身上上下摸索,触到衣兜深处时,手顿住了。
“怎么,你带钱了?”
我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两颗糖,一张糖纸散开着。
“忘记把糖抢回来了。”我有些懊恼,那里承载着张守愚老人最深的牵挂。
“老张本来就想给她,也算圆了心愿。至于能不能理解老张那份苦心,是他们的事了,咱们也管不着。”
春花说着,从我手心拿起那颗散开的糖,嘟囔着:“还是我俩珍惜吧!”
我剥开另一颗扔进嘴里。
余光里,路边商店的大叔朝这边走过来,他之前便看过来很多次,或许是让我们离开的意思。
我暗想,如果起争执,我和春花能不能打赢他。
大叔越来越近,我蓄势待发,随时做好冲上去的准备。
但他只是走过来,在我们身边放下两瓶水,又转身回去了。
春花见状,眼睛都亮了,伸手拿过水,一口气喝掉半瓶后,冲着商店的方向,大声道谢。
我心下一松,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一秒,刺耳的刹车声突兀地响起,我扭头看去,一辆红白色的面包车停在不远处。
没等看清上面的字,车门打开,小小黑着脸走了下来,嘴里叫嚷着什么。
我的心脏一阵刺痛,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是曾经出现在梦魇里的场景。
那也是一个落叶的秋天,我在路上仓皇地奔跑,身后有人在追逐呼喊,似是猛兽一般。
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为何要逃走,只有潜意识告诉我不能被抓住。
但心底的悲痛让我无法自持,川流不息的车辆呼啸而过,我跪倒在马路中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追逐上来,我看清她的脸,在震惊中失去了意识...
如今,梦里那个追逐的身影,和朝我们奔跑而来的小小,重合了。
震惊与恐惧,充斥着心脏,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让我在阳光下不寒而栗。
愣怔的时间,小小已经来到面前,她朝我伸出手,我却尖叫着迅速起身,朝远处跑去。
我用尽全身力气奔跑,秋风扑面而来,呼啸着尖叫着,像是恶魔的召唤,身后的追逐声越来越近,我在惊慌失措跑进车流。
倒在马路中间的那一刻,我看到身后追上来的人,似乎记起了什么。
那是在什么地方,一圈人围坐着,有人贴近我的耳边说:「你妈妈去哪了,你想知道吗?」
「她离家出走了。」
我茫然回答,那人摇了摇头,冷冷道:「不,她死了。」
「不是,她没有!她抛弃了我,抛弃了我们家,去外地了!」我猛地站起身,解释着。
「你被骗了,她被...杀死了。」
周围一片唏嘘,异样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我没能听清中间的名字。
是谁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