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狂风,夹裹着漫天飞雪,无情的打在她身体的每一寸上。风声尖利如厉鬼的哀嚎,震得她的脑袋都有点晕乎。
风暴来得实在是太快,她没能在风雪到来前走出这片雪原。
烈风如刀,夹杂着冰渣,土石,打在她的身上,如骤雨的疼痛感在身体上连成了一片,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榨汁机里面,好在她身上的绷带和毛皮还算厚实,不至于让她被吹掉一层皮。四面八方都被暴雪笼罩着,好像融成了一个白茫茫的球,伸手不见五指,不比直接被埋在雪里好多少。
在这烈风之下,只要稍微一张眼,眼睛里面就跟刺进了几十万根针一样,这让她几乎没法张开眼睛。她所追赶的萤火位于这风流的上游,她只得溯流而上,强劲的风力阻挡着她,就好像一面透明的墙,她正用身体撞在这面不知道有多厚的墙上,用身体在这墙壁上掘进着,她的步伐缓慢,她的每一步,都极为沉重……
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她的口鼻,高速风流导致的低气压让她呼吸困难,越来越低的气温让她的身体逐渐僵硬……
“情况,不妙……”她如此念叨道。
她可能走不了多远了。
“不过,也不用走多远了,快到了……”
不知何时,那本该和她一起被风暴蹂躏的“萤火”重归于安静,而也正是在这时,她每向前一步,萤火便放大一分,而此时,萤火已然从针尖大小,变为了拳头大小。
近了,很近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她将身上所有的不适尽数抛在脑后,集中所有精神凝视着风雪中的那片萤火,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的呼吸着,前进着,而后在不久,不知道多久,之后,萤火已然如炬,而似乎无穷无尽的白幕中,突然出现了一处黑色的阴影。
那块东西挡住了一些风雪,她得以睁开眼睛,确认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幢完整的小木屋,虽然已经快被积雪淹没了,但是没有丝毫要倒塌的意思。而那如炬的萤火,正在其中,安静的燃烧着……
“……终……于……”
她摸着屋子的墙壁,手脚并用的挖开了被雪埋住的大门,然后整个身体压在门上,一个踉跄摔了进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门给关上,然后就虚脱的倒在了地上。她朝干燥的房间里滚了过去,仰面朝天,摆出一个“大”,躺在地板上,无神的凝视着被蓝光照亮的木头房顶,长舒了一口气。
“大字躺~”
她放松的叫道,声音因喉咙干燥而沙哑,但是仍流露着喜悦。被外面的大风好像垂肉馅似的折腾了那么久,躺在地上的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融化,下一秒就会流到地板上;巨大的风声好像从耳朵吹进了脑袋里,快把她的脑仁给捣烂了,现在稍微安静了一点,她只觉得耳朵里好像有群半死的蜜蜂在走迷宫,只是嗡嗡的;风雪同样灌进了她的口鼻之中,好像把她的口水都吹的结冰了,喉咙里的肉好像也结冰了,稍微一喘息就好像在吞针一般,难受无比。不过,纵使再怎么难受,她现在也已经到了,她不用再在那风暴中挣扎了。
与刚刚相比,现在这片坑洼的木地板简直是天堂……
“何等惨痛的经历……真不希望还有下次……身体好沉,不想动……”
她在地板上躺了许久,直到一丝寒意攀上脊梁,她猛然意识到一直这样躺着会失温,于是挣扎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然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里还有正事。
那团火。
屋子很小,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团火焰,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这火焰竟然燃烧在地板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十分的别扭,就好像……一副透视画错的图画一样。
她看着这奇怪的火焰,愣了半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鉴于她刚刚就躺在这团火旁边几十厘米处,而完全没感到一丝热量的情况,她决定伸手去碰。
她蹲坐在火焰旁边,小心的伸出手指,慢慢的把手伸了过去,然后,“嘟”的一声戳到了地板上。她又是一愣,然后猛然意识到,火焰根本就不在地板上,而是在更下面的地方。
“怪不得看着这么别扭……这个下面应该有个地下室。”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把右手高举过头,朝着那块木板狠狠的砸了下去,把木板砸的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用左手接住,丢到了一旁。木板完全是挤在一起,没有固定,拆开一块后其他的便松动了,她飞快的把其他的木板从地上掀起扔到一旁,然后随手把下面露出来的一个铁栅栏抓了起来,往旁边一丢……
“哐当!!”一声宛如炸雷的碰撞声响起,把她吓了个激灵。她下意识的朝那边一看,然后愕然发现,那个每一根铁柱都有扫把柄那么粗的铁栅栏,好像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重……
“?????”她惊讶的看着那铁栅栏,呆了半响,然后看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这双手洁白而光滑,手指修长,骨节柔和,皮肤细腻,甚至能透过其看到下方的血管,仿若玉石雕琢一般漂亮,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像很有力气的样子……
“我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她没法克制的在心里问道。不过她深知,现在无法知道答案,所以她也不再理会,转而把目光转向了下方的洞口。
朝下望去,蓝色的萤火正在此处安静的燃烧着,但是却已不像之前一样穿透一切,只是安静的待在下方的一盏黑色的提灯中。火焰照亮了周围,她得以看清下方的情况,洞口连接着一个一米见方的竖井,大概有五米高,周围的墙壁是清一色的黑色,蓝色的萤火照在上面,反射着油腻的光芒,一边的墙壁上安着一架黑色的梯子,竖井下方的东西就看不太清了,但是从光芒的状态来看,好像有一个偌大的空间。
“这火焰明明在地下刚刚却被风吹的那么厉害……下面风很大吗?”她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扒住梯子,轻轻一跃,从梯子上滑了下去,然后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伸手把那盏提灯给取了下来。提灯挂在左边的墙壁上,而提灯的对面则是一个黢黑的地道,地道四周的墙壁都是漆黑色的,火焰的光芒照向黑暗处,仿佛沉入了无底的海洋,看上去异常瘆人。
得益于这燃烧着的火焰,漆黑的地道里比外面温暖不少,她感觉十分的舒服。于是,她一手提着提灯,一手转身再次扒住梯子,像个猴子一样的窜了上去,走向房门,稍微把房门打开些许,顶着好像要把她头皮掀开的烈风把一大团雪从外面扒拉了进来,然后随手从房间的角落里仅有的一些简陋家具中翻出了一个杯子,用雪洗了洗之后,装了一杯雪,把它放在了提灯旁。
“休息好了再接着走。”她如此念叨到。
……
“哒,哒,哒,哒,哒……”
光着脚走在这黑色的通道中,灯火的光芒投向远方的黑暗中,脚步沉闷,光芒仿若石沉大海。
她在地道中走了许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地道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拐弯,没有出现岔路,没有出现新的提灯,黑色的墙体也没有一丝裂痕,空气也仍是那么干燥而冰冷,也没有出现风,沉闷的脚步声也只是单调的重复着,她无法判断行进的距离,但是估摸着也得有几公里,她并不感到疲惫,但一成不变的道路让她感觉有些无聊。
在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之后,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风。
地道径直通向了一排向下的楼梯,风是从下方吹来的,她接着向下走。楼梯不长,几步就走完了,大概三层楼的高度。而后,前方的通道,直直的通向了一道洞开的大门。
她走了进去。
偌大的黑色房间昏暗无比,手中的灯火散发出的光亮只是聊胜于无,不过对于有着一对夜眼的她,这种程度的光亮已经够用。房间里杂乱的放置一些让她看不明白的复杂机械,和一些同样让她不明所以的简单器物,有些形似喷泉,有些形似祭坛,有些就像摆的乱七八糟的超市货架。她看不太懂这些东西,但是那些复杂机械都拉着长长的电线,在地板上纵横交错,几乎无处落脚,这让她感到很难受,而且不仅地板上到处都是电线,抬头望去,天花板上也密密麻麻的挂着许多的电线,很是瘆人。
地板上的电线让她没法从容的行走,她小心的踩着电线间的空隙,朝房间里走去。她尝试着摆弄这些设备,意料之中的毫无反应,于是她转而开始寻找自己能看得懂的东西,在这些杂乱的设备中穿行许久之后,她来到了房间的另一头,那里有一道关起来的黑色石门,上面没有钥匙孔但有一个类似轮盘的东西,她用力推了推,巍然不动。她又向旁边望去,发现不远处,紧贴着墙壁放着一个书桌和一个书架,上面横七竖八的塞着堆着一大堆书和纸,杂乱的程度和地板上的电线不相上下。她走过去,把提灯搁在堆的高高的纸上,随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纸。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她弯下腰一看,发现是一把银色的钥匙。她捡起钥匙,然后看向自己手中的纸。